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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共產主義者和一個中國文化的繼承者,陳克知道商鞅變化的故事。商鞅首先用帝王之道去打動秦孝公,結果被秦孝公稱為「他怎麼是個胡說八道的人。」商鞅用「王道」去打動秦孝公,秦孝公的看法是「這人還行,能一起說話」。商鞅終於用霸道去打動秦孝公,秦孝公興奮得和商鞅談了幾天幾夜。
陳克自認為自己的知識包括了「帝道」「王道」「霸道」,他毫不樂觀的認為,這些同志們必然更喜歡「霸道」。陳克與當代知識分子的接觸不多,哪怕是這麼短短時間的接觸,絕大部分人都認為中國只要革命了,中國轉眼間就能夠成為第一流的強國。他們並不瞭解世界,所以不知道中國和列強之間的真正差距。如果陳克把這個巨大的差距講清楚了,他們到底有多少人會投身於一場摧毀一切舊制度的「人民革命」,而不是投身於「資產階級革命」呢?
陳克對此沒有把握。
「這是文青今天的講稿麼?」齊會深從屋外走進來。他拿起一張看了看,看到的只有標題。又看了其他幾張上,也都是些標題。
齊會深眉頭微皺,自從見到陳克之後,齊會深一直覺得陳克與眾不同。那是一種本質上的不同,就齊會深見過的留學生來說,從來都是怨天怨地怨空氣,怨完滿清怨英帝。他們要麼是抱怨沒錢,搞不起工廠,要麼是抱怨裝置太貴,裝置不足,或者是工人懶惰。這還算是能幹點事情的。那些不得志的,就大罵老天不長眼,自己這等才俊,竟然四處碰壁,毫無機會。接下來必然是對朝廷和列強的怨言滾滾而出。最後就是咬牙切齒的賭咒發誓,要革命,要推翻滿清,趕走洋人。
同樣是這批「革命黨」,一旦有了機會混進官府,加入洋行,立刻就趾高氣揚,威風八面起來。雖然私下喝酒時候,他們還是要罵,不過這時候他們咒罵的則是上司如何混蛋,洋人如何混蛋,以至於他們撈不到好處。這也就是為什麼齊會深的父親對齊會深搞革命是深惡痛絕的原因。
齊會深一開始倒是認為朝廷和洋人的確都是混蛋,但他卻感覺這種結論沒錯,但是論證過程卻錯得離譜。那兩者固然是混蛋,卻不是那些曾經的「革命同志」所說的那種混蛋。齊會深一直希望弄明白到底這個錯誤在哪裡,無論他結交了多少「革命同志」,詢問過多少「有學問」的人,卻從沒有得到過令他滿意的答案。直到遇到了陳克。
被遊緱打倒之後拖進陌生院裡的那晚,真的把齊會深嚇得不輕。但是明白了那是誤會,而且得知陳克居然是「革命黨」,齊會深一開始真的不信。在作坊忙忙碌碌的人居然是「革命黨」?以齊會深的革命經驗而言,革命黨都是閒著的。沒事做的人才去革命,有了正經事乾的人,誰去革命啊?
齊會深追隨革命太久,找不到革命的道路也太久,他甚至多次請求他父親給他錢去日本留學。知子莫若父,齊思峨老爺子很清楚兒子的目的不是為了留學,而是要去日本尋找「革命同志」。所以徹底斷絕了齊會深的財路。
偶然遇到的陳克,在齊會深眼裡面看來就是一個巨大的問號,在已經沒有了其他道路可以走的齊會深,只有賭一把,或許這個與眾不同的「革命黨」能夠解釋齊會深一直以來的諸多疑問。
齊會深覺得賭對了。陳克的講課每次都能揭示一些齊會深弄不明白的問題。讓齊會深讚嘆不已。陳克的作風更讓齊會深非常欽佩。不僅僅是陳克給其他人開會,在陳克筋疲力盡去休息的時候,其他人也會私下開會。靠了幾十兩銀子就能夠白手起家的陳克,是齊會深從來沒有見過的。為了一個同事就能夠幾天不睡,玩命製藥的陳克,更是齊會深從來沒有見過的。在這個作坊裡面從來沒有唉聲嘆氣,也來沒有怨天尤人,只有工作和歡聲笑語。這才應該是「革命」,這才應該是「革命同志」吧。
對於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