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種(第1/3 頁)
淨霖不知這個“壞”是什麼, 他沒有草率作答,而是鄭重其事地說:“自家人,哥哥不必介懷。”
蒼霽招架不住似的轉開眼, 說:“人說要欺負你, 你怎麼也這般輕易地答應了。”
“兄弟齊心方能其利斷金。”淨霖說著看向蒼霽腹間,“消了些嗎?”
“本無大礙。”蒼霽說,“被血海嚇出了心病, 見著你, 便都痊癒了。”
“可惜我也無法帶你出去。”淨霖將瓷瓶收回袖中, 說, “這裡若是某個人的肚子, 那我們如何繞得出去?”
“邪祟易生心障,在這裡待久了, 興許眼見皆為虛幻,自然辨不清方向。”蒼霽捂了捂腹, 覺得好些了,繼續說,“待會兒我若說了什麼胡話, 必定是受了邪祟矇蔽,你只管戳我便是了。”
淨霖說:“我記下了,但若是我也陷入其中怎麼辦?”
“你不會。”蒼霽起身,“除魔劍道已破臻境,休說邪魔, 就是血海也要讓你三分。再者你心神堅定, 本就不易受心障侵擾。我們在奔城那日, 見得城中屍體古怪, 眼下趁著在這裡, 不如也將七星鎮查一番,興許能探出些線索。”
兩人便一併繞入鎮內,淨霖揹負咽泉,血霧也避退三尺。蒼霽佔了便宜,腹中痠痛逐漸散了,他心知是挨著淨霖純澈的靈氣的緣故,不禁暗道淨霖當真是個寶貝。
七星鎮原本沿江,泊口雖不及玄陽城恢宏,卻也小成規模。現下已被黃沙埋沒,處處皆是斷杆破板。西江水臭不可聞,屍體被撕得好像碎絮,飄零在江面。淨霖挑開一間坍塌的屋舍,窺見裡邊的屍體,全都層層疊疊地擠在門後,應該是血海出現時慌不擇路,活生生被踩死、壓死的人。
“我在北方時,也見過血海襲城。”蒼霽蹲身撥開捂得腐爛的屍體,說,“貪相一出,連牲畜也不會放過。然而在這南邊,卻屢次見到邪魔棄屍不食,倒與從前很是不同。”
“不僅是北邊。”淨霖打量著屍體,說,“東邊最初淪陷時,我曾趕赴前沿,見血海潮翻,邪魔什麼都吃。”
“奔城中的孩童不吃,現下連七星鎮壓死的人也不吃。”蒼霽沉吟,“莫非它們在此只為作亂,而非食人?”
“若是如此。”淨霖與他對視,“……邪魔所謀已不再是僅僅為了口腹之慾,而是攻陷圍剿。它們不僅成群結隊,還悟出了兵法?”
“若他是一個人,許多問題便迎刃而解。”蒼霽說,“不能以偏概全,再看看別處。”
他倆人又移步向鎮中,在廢街之上隨處觀看各種屍體。許多屍體早已分家,能從撕裂處看出邪魔的咬痕,但奇怪的是,被吃掉的少之又少。屍首於血海浸泡中不能久放,更多的已經化作一灘血肉血水,連骨頭也呈現出斑斑駁駁的侵蝕痕跡。
“我明白了。”蒼霽立身在屍骸中,忽然對淨霖說,“邪魔襲城除了佈設的作用,興許還是為了餵養血海。你看此地,多數人喪命之後便被拋擲在地,邪魔既不吃,也不要,而是任憑骨肉融化在血海中。他若是人,必不會無緣無故地這般做。”
“可是人入血海,本就難以存活。”淨霖環視一圈,說,“血霧瘴氣,普通人觸及即死。”
“此話是誰說的?”
淨霖說:“親眼所見。”
“那麼有些修為的人進入如何?”
蒼霽說著讓出半身,淨霖方才看見他身後的一團白袍。九天門葬身此地的弟子不少,這一具已經屍骨無存,連袍子也被侵蝕了半截,唯剩一把斷劍插立在側。劍穗與掛牌飄動在風中,劍身卻屹立不倒。
淨霖走近,俯身拾起掛牌。這牌是空心,輕得很,上邊刻著九天門弟子的姓名與修為。他將牌面的灰塵抹掉,逐漸看清指腹下的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