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實(第1/3 頁)
虛境碎光如雨, 落在肩臂消融成夜,匯於天地。蒼霽還捉著淨霖的手,放眼周遭, 終於重見京都。他們像是做了一宿的夢, 立在人海燈火中,相對持手。
嘈雜如潮漸覆入耳中,兩個人同時收手。蒼霽的掌心若有所失, 他說:“……這便完了?”
“銅鈴未響, 也未離開。”淨霖回身, 在人群間尋覓, “此事仍未解決。”
“我們入境時還是一片狼藉, 這難道還是虛境?”蒼霽跟著淨霖,撥開人。
淨霖環視人面, 道:“此處真實,皆是凡人, 不是虛境。但京都不同於別處,不可以尋常而度之。”
“你往何處去?”蒼霽再次捉住淨霖的手腕,斜步擋開他身邊的路人, 就這樣夾出空隙,不叫別人碰。
淨霖目光滑過蒼霽握著的地方,卻沒有掙開。他說:“去客棧,千鈺認得那九尾,她必知曉後事如何。”
“筆妖和楚綸又該如何處置?”蒼霽說, “筆妖私改了命譜, 左清晝因此生出‘放不下’, 難道便容筆妖這般做下去?”
“樂言的緣在楚綸身上, 而楚綸的命系在左清晝的命譜上。查清楚左清晝的死, 楚綸的事便也清晰。”淨霖輕晃手腕,帶著蒼霽往回走。
“我有一事想不通。千鈺既能化形,想必修為已成,那般情形,他就是殺了人又何妨,為什麼要縱容如此?”蒼霽問道。
“你我在境中皆不能調轉靈氣,想必銅鈴意有所指。”淨霖說,“千鈺被囚|木籠,鞭痕不似常人所使。”
淨霖停頓稍許,略貼近蒼霽的耳。
“銅鈴掐頭去尾,抹去諸多關鍵。這並非它的初衷,倒像是不得已而為之。”
“這麼說。”蒼霽說,“這其中果然也有神仙的份。可神仙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幹什麼?”
淨霖眸轉向客棧,只道:“不好說。”
蒼霽無端地想起淨霖那句“我道已崩”,不禁嚐出些苦澀。他的五指不經意般的下滑些許,在擁擠中觸到了淨霖的指尖。
華裳對鏡貼花鈿,末了正見喜言入內,喜言還未開口,華裳便娉婷下梯。她行至一半,肘倚欄杆,看著蒼霽與淨霖跨入。
“小店不經風。”華裳眉間輕蹙,“二位吹得我心兒慌慌。原以為你們已經走了,不想還留在京中。怎麼?亦要替天行道不成。”
淨霖自接了小狐狸捧上的新茶,飲了些許,才道:“替天行道自不敢當,只是丟了個緊要物件兒,須得老闆娘幫忙提點提點。”
“現下有事求我。”華裳鼻中薄哼,“倒變得能說會道了。”
“姐姐看他,連我的面子都常不給,便曉得他本是個冷情人,又何必與他在這上邊置氣?”蒼霽熟稔地坐上椅,對華裳笑道,“確實有事相求。”
華裳這才移步下梯,在桌另一邊坐了,素手搭臂,道:“你小子頂著這張臉,我豈能輕拒。說吧,所求何事?”
蒼霽替華裳斟茶,道:“那夜見了只通體雪白的狐狸,料想該是姐姐的熟人。不知他如今身在何處?”
華裳本接茶杯的指尖反推回去,道:“你打聽他幹什麼。”
“因他毛色難得。”淨霖說,“實在好看。”
蒼霽心下微嗤,心道老子通體金紅,不比白花花的狐狸更加難得,更加好看,怎從未見他誇一誇?面上卻仍作笑意,附和道:“我所經東西兩地,都未見過。”
“你倆人如將實話也講得這般順溜,我倒是能考慮考慮。”華裳淡淡,“這京中藏龍臥虎,真真假假難分清楚。但拿假話來搪塞我,怕就做不得朋友了。你丟了什麼緊要物件兒,難道還系在千鈺身上不成?”
“還真系在了千鈺身上。”蒼霽苦笑道,“……這可真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