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筆(第1/4 頁)
天終於還是黑了。
楚恕之幹完了活, 就雙手插兜站在樓頂,獵獵的北風吹得他髮絲亂飛,郭長城總懷疑他下一秒就會被風捲走, 楚恕之實在是太瘦了, 簡直有點營養不良。
郭長城不敢亂動, 他腳下是滿地的硃砂。
楚恕之把樓頂當成了一張大黃紙,拿硃砂畫了一張大“符”, 又用烏石將八個方位壓住了, 站在那“大符”中間的郭長城立刻感覺到周遭的氛圍變了,夜色中吹來的風裡帶了某種特別的氣味, 他形容不大好。
只是覺得那味道粘膩、潮溼, 不臭, 但是混雜了泥土和血水的腥味,其中還混雜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苦。
郭長城茫然地抽了抽鼻子:“楚哥?”
“那是怨靈的味。”楚恕之頭也不回,低頭往下看著,茫茫夜色中, 他們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 沈巍一身淺色的大衣, 分外顯眼, 正不偏不倚地站在收網人的位置,楚恕之搖了搖頭,“趙處這次這是招惹了誰?姓沈的……我以前沒聽說過有這一號人物。”
正這當, 沈巍似乎抬頭看了一眼,天太黑,楚恕之看不見他的表情, 只是下一刻,那人就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楚恕之表情一凜:“來了。”
郭長城:“啊?”
“啊什麼啊!”楚恕之大步走過來, 依然是像貼牛皮鮮一樣,把一張黃紙符貼在了郭長城臉上,“閉上你的嘴!不許出聲。”
那股特別的味道越來越濃重,東北角上林靜把自拍的手機塞回兜裡,面無表情的擰開了手裡的小藥瓶,一股汙濁的黑氣沖天而起,林靜抬起頭,手掐金剛佛印,臉上莊重極了,竟有寶相,然而他並沒有依趙雲瀾所說直接弄死,而是低低地念起超度的經文。
這也曾是天生地養,合萬物精華聚合的三魂七魄,或許涉世不久,或許經過了無數輪迴洗練,像趙雲瀾那樣手起刀落暴力執法,林靜有點不忍心。
然而低沉的經文是對牛彈了琴,那股怨氣心意難平,哪裡聽得進這樣顛三倒四車軲轆一般的絮叨,反而在空中越長越大,舒展開像一個怪物,沖天吼叫,原本月朗星稀的天空驟然陰沉。
就在這時,寂靜的夜色突然被三聲槍響撕裂,那一股小小的怨氣驟然四分五裂,不過片刻,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六樓的窗戶被人從裡面推開,林靜看見一點火光忽明忽暗,他幾乎想象得出趙雲瀾皺著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然後不滿地念叨一句“唸經都念傻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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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從來不是任何東西都能超度,要是那樣,就不會有鎮魂令和特別調查處的存在,你願意送他過三千弱水,人家說不定一步也不願意挪動呢。
遠處的風聲裡傳來一聲大吼,林靜雙手合十,默誦了一聲佛號,而後翻身跳到了已經沒有了樹葉的枯木上,一團巨大的黑氣就像炮彈一樣撲向了他方才站著的地方,整整齊齊的地磚當場被打碎,碎石頭砸起三尺來高,裹挾著腥風而來的是一個巨大的人影,立起來足有四五米高,只有上半截,腿部往下露著骨頭,黑乎乎的血,一路走一路滴湯,掉在地上,發出呲啦呲啦的動靜,連石頭都能給燒化了。
“這可真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了。”林靜苦笑了一聲,腳下卻不遲疑,縱身扒上了二樓的窗戶,他就像個大蜘蛛,赤手空拳地在醫院大樓外面扒著石頭縫和突出來的窗臺往上爬,愣是比直升電梯還快,後面的黑影跟著窮追不捨。
林靜一路爬到了六樓,對站在窗臺附近的黑貓大喊一聲:“接住了!”
大慶像個黑乎乎的肉球躥出去,一時間掛在角落裡的六個鈴鐺同時響了起來,女人的輕叱聲響起,一條巨蟒猝不及防地從角落裡鑽出來,蛇信一卷,就把一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