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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翰點點頭：&ldo;有。&rdo;

&ldo;說來聽聽。&rdo;

&ldo;朝中人人皆稱楊同知其人心性歹毒，迫害忠良，讒言媚上，禍亂朝綱……&rdo;文豪就是文豪，貶義成語用得非常嫻熟，而且有滔滔不絕之勢，起碼楊明就做不到連用成語。

&ldo;停！&rdo;楊明黑著臉打斷了他，道：&ldo;略掉過程，直接說你的困惑！&rdo;

林翰露出了笑臉，笑容很和善：&ldo;好吧，我的困惑就是，為何你看起來並不像奸佞？&rdo;

&ldo;因為我本來便不是奸佞，僅僅因為我是廠衛就是奸佞？僅僅因為我主持開阜遭到大臣們的反對我就是奸佞？僅僅因為皇上大怒之下革除一大批官員責任就全在我身上了嗎？大人，如今開阜已經卓見成效，試問下官何錯之有？&rdo;

林翰搖頭嘆道：&ldo;世人嘴裡說的是一回事，做的又是另一回事，別人嘴裡的你是一個模樣，真實的你卻又是另一個模樣，我的困惑其實與你是不是奸佞無關，我只在想，為何明明存在的人或物，他明明就在我的眼睛裡，可我仍看不穿，悟不透，他是真是假？是善是惡？世人所知者是一個表面，所行者又是另一個似乎完全不相干的表面，若世事皆如迷霧，生則何樂耶？&rdo;

楊明被他一番傻乎乎的話弄得腦子有點暈，繞了半天才算繞得八分明白，接著啞然失笑。

&ldo;橫看成嶺側成峰，兩者或許並非對立，實乃統一，只是你每次看它時的角度不一樣而已，它其實仍舊是它，林先生是不是有點鑽牛角尖了？&rdo;

林翰絲毫沒注意楊明對他的&ldo;先生&rdo;稱呼裡帶著幾分恭敬的意思，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可自拔。

&ldo;可為何世人明明知道的道理，卻偏偏做起來完全背道而馳？皇帝說要勤勉愛民，卻居於深宮之中煉丹修道，文官說君子立德立言，卻一個比一個自私貪婪……&rdo;

不知過了多久，林翰悄然一嘆，神色間有了幾分領悟，還殘留著幾分迷惑。

楊明有些失望，苦惱地撓撓頭，只見林翰忽然瞪眼瞧著楊明：&ldo;回到剛才的話題，你憑什麼說你不是奸佞？&rdo;

楊明不慌不忙笑道：&ldo;就憑我剛剛沒讓你脫光光跑三圈，再抽你一百鞭子，足以說明我是個善良的人，奸佞大抵不會對一個刑部主事太客氣的。&rdo;

林翰楞了片刻，接著仰天大笑：&ldo;有道理，很有道理！楊明，我越來越發覺你是個妙人，簡直妙不可言。&rdo;

楊明笑道：&ldo;該我問你了，今日我領新軍在此試炮，林先生為何出現在前方山丘樹林裡？&rdo;

這句話似乎勾起了林翰的傷心事，林翰聞言慘然一笑，道：&ldo;我聽百姓說城郊一支兵馬昨日清理山丘，不準任何人駐留，於是有些憤慨，想過來瞧瞧哪支兵馬如此跋扈，沒想到剛爬上山丘便當頭捱了一炮，剛才被人抬來時我還在反省，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罪過，居然用炮轟我……&rdo;

暫拋困惑後的林翰性格表現得很開朗，頗具幾分俠客豪邁之氣，楊明也不差，來自前世的他，自有許多話題可聊，每每一開口說的每一句話每一件事，對林翰來說都是聞所未聞的，聊了沒多久，林翰的眸子越來越亮，最後長長嘆道：&ldo;與君一席話，我受益良多，可惜此地無酒，不然某非與你痛飲三百杯。&rdo;

楊明笑道：&ldo;誰說此地無酒？&rdo;

林翰眼睛大亮：&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