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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辰牽馬走入府門,就見大院空空,並沒有甲士。掌事家丁槐伯急忙迎出。楊辰將馬和允兒都交給一旁的僕役,問道:“槐伯,家裡不是來人了嗎?”
“回娘子,已經走了。”槐伯說道。
“這麼快。”楊辰眉頭一蹙,隨即說道,“究竟什麼事?”
“這……老奴也不好說,”槐伯低著頭,說道,“老爺吩咐,請小姐去書房一趟。”
“知道了。”楊辰道,“你帶允兒去洗把臉,這副樣子別讓姨娘看見。”
“是。”槐伯低身退下。
楊辰回房,吩咐丫頭們打水洗漱,準備換裝。她望著鏡中自己的眼睛,忍不住思索起來。杜州牧和爹爹是好友,平日常來常往,可據允兒所說,今日帶了甲士前來,一定不是私事了。杜州牧剛走,爹爹便急著召自己去書房,可見此事同自己有莫大的聯絡。金甲騎士;明黃旌旗,並不是州牧府的儀仗啊。奇怪,真是奇怪。
楊辰越想越糊塗,定定立在銅鏡前,任丫鬟為她整理裙裾。
“娘子,已經妥了。”丫鬟退立一旁。楊辰點點頭,看著鏡中人。素色羅裙,銀釵寶髻,寬眉間花田隱隱,濃而不豔,不猗不狎,這才是弘農楊氏長女的風範。對著鏡子,她微微一笑:楊辰啊楊辰,你在擔心什麼?你不過是個女子。父母尚在,家族興旺,就算天塌下來也是不用你來操心的。
思及此,楊辰心裡也輕鬆了些,吩咐了丫頭們準備書墨几案,便往外走去。她並沒有直接去書房,而是先往後堂偏廳去了。直覺上她總覺得父親尋自己不是小事,還是先找姨娘問個清楚的好。
姨娘是她母親的妹妹。楊辰的生母羋氏在生產當夜血崩而死,父親接了姨娘來治喪,她從小就是被姨娘抱大的。三年喪期過後,父親便將姨娘迎娶進門,可是姨娘不願用夫人之名,故而一直為側室,居於偏廳。入府一年後,姨娘生下了允兒,待楊辰也一直視若己出。父親也再沒有另娶側室。一家人在這個大宅子裡過得和和美美,實在是官宦人家少有的乾淨。
剛到偏廳外,便聽見了內室有人說話的聲音。小丫頭打簾,剛要通報,楊辰卻示意她不要說話,自己則在屏風之後站定了。房內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姨娘。
“不可,斷斷不可!”姨娘的哭聲中帶著少有的凜然和堅定,說道,“姐姐韶華崩逝,唯留了這一個女兒,我就算死也不能把她往火坑裡推!老爺!你想想我那可憐的姐姐,你可還有良心嗎!”
“唉。”竟是父親的嘆息,“你當我真願如此?我當年放著洛陽的高官厚祿不要,躲到這幷州來,我為的是什麼?不就是圖兒女一個安生麼!可是躲不開啊,躲不開啊!”
“誰說躲不開?大不了這官咱不做了!帶著兒子女兒,咱走,咱現在就走!”姨娘高聲說道。
“糊塗!你走?走就是抗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跑到哪兒去?你要讓兒女一生都抬不起頭來嗎?”
姨娘嚶嚶哭著,說道:“若是我自己的女兒,舍便舍了。可是……辰兒若有個好歹,百年之後你讓我怎麼去見姐姐啊!”
“我亦知那皇宮兇險……”父親重重一嘆,道,“本以為如今女皇當政,辰兒就能躲過入宮待選的命運。誰能料到……又出了個太子!”
楊辰一顆心猛地向下墜去。原來如此,原來,是太子選妃……想過那麼多種可能,卻偏偏沒想到這一個。楊辰只覺得手腳冰涼,胸口一陣發麻,身體一晃,幸虧在一旁的丫鬟及時扶住。楊辰側頭看了她一眼,那丫鬟也正滿目關切地望著她。楊辰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通報。
“老爺,夫人,娘子來了。”
室內頓時靜了靜,楊辰甚至能想到姨娘慌忙拭淚的動作。她用力撫了撫臉,讓自己神色如常,這才抬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