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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人群當中&ldo;嗡嗡&rdo;聲愈演愈烈時,周秉新突然抬起頭在人群當中搜尋起來。站在四周的人們一下子鴉雀無聲。
外圍的人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都想擠進去看個究竟,而裡面的人又怕被擠到坑邊的鬼子兵身上甚至是被擠到坑裡去,便也用力往後退。人群猛烈地晃動起來,就像暴風雨中的麥子地,忽而湧向這邊,忽而又湧向那邊。但是誰也不說話,聽到的只有雜亂的腳步聲和鬼子兵們鏟土的聲音。
此時人們看到周秉新盯著一個地方不動了,並且從他那隻被黃土迷得渾濁不堪的眼睛裡射出一股異樣的光芒。人們順著周秉新的目光看去,那裡站著的是他那個嘴唇已經咬出血的小媳婦。
起風了,呼呼啦啦的西北風吹亂了小媳婦的鬢角,也迷離了她的雙眼。
黃土已經淹沒了周秉新地頸部,只見他地臉因為血液上湧的原因已經變得赤紅。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似乎忘卻了周圍的一切。
突然,周秉新和他的小媳婦一起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小媳婦猛地一下向坑裡撲去,措手不及地人們誰都沒來得及伸手去拉她。
就在她剛剛衝到坑邊時。
周秉新嘴裡發出一串急促的怪叫聲。塞在空眼窩裡的爛棉花套子&ldo;噗&rdo;地一下崩了出來。一股血箭激射而出,噴了恰恰衝到坑邊地小媳婦一身一臉。
人群像凝固了一樣不再晃動。就連手裡拿著鐵杴的鬼子兵們也忘記了繼續往坑裡填土,全都直愣愣地看著只剩下一顆腦袋露在外面的周秉新和坑沿上那個呆若木雞渾身是血的女人……
這血淋淋的場景是令人厭惡的,厭惡得就像一場噩夢。而且這噩夢還在繼續,就在人們全都沉浸在這詭異的氣氛中時。正午的陽光突然一下子失去了蹤影,黑暗就像惡魔的雙手一樣在人們絲毫沒有覺察到地時候突然降臨。
這似乎是由一個噩夢演變成了一串永遠都無法醒來地噩夢,凡是經歷過這一幕的人多年以後都無法將這個噩夢清除掉。甚至那個殺人不眨眼地日本軍官竟因此得了妄想症。在一個月後切腹自殺。
噩夢中地人群覺得一下子掉進了十八層地獄,更像是一群炸了窩的螞蟻,在黑暗裡哭喊著,衝撞著,擠壓著……
第一個意識到日全食地是呂決。
當小媳婦向坑裡衝去的時候呂決一把沒有拉住她。周秉新一股血箭把她噴呆在坑邊時呂決也是極為震驚,這是他有生以來看到過的最為離奇的景象。就在小媳婦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當口,椅子裡的老秀才一下子暈了過去。
呂決認為不能再讓周玉升醒來後繼續往下看了,便把他抱起來往人群外面擠去。剛擠出人群,日全食開始了……
黑暗在沸騰。
許多人都在哭。許多人都在呼喊;但哭泣的像是在乾嚎。呼喊的更是沒有一句連貫的句子。人群開始向四周擴散,有人跑過來。被彎腰護著老秀才的呂決絆了一腳。一個跟頭翻在地上就此沒了聲音。呂決知道他是被嚇昏過去了。
就在這時,槍聲響了。
開始還是一聲兩聲。接著越來越密……
混亂的人群更加的瘋狂了。
黑暗中無法視物的呂決突然感覺到一顆子彈從耳邊擦過,滾熱的氣流燙得他一哆嗦,趕緊趴在只有心跳和呼吸的周老太爺身上。
突然槍聲停了下來,而混亂的人群也一下子安靜了。呂決抬頭向天上望去的一瞬間,他看到一顆明亮的鑽戒(注)懸掛在天幕上。那戒指上鑲嵌的鑽石在快速的擴大,只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已經照得呂決不敢注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