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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的,被裁縫舉輕若重若即若離地反覆觸控之後,女人會熱得不想立即扣好棉衣,
裁縫的眼睛也把閃閃的光芒照在女人身上,然後把三天能做完的事拖成五天,裁縫
也就風流到頂了。那些不懂得分寸的裁縫,只要一捱到女人的身子,自己的身子也
軟了。女人腰一酥倒了下來,他便伸手抱住,兩個人就睡到了一起,這樣做往往得
不償失,搞不好會人財兩空。
在天門口,還有兩樣不叫手藝的手藝。秋後的夜晚,轟轟響的榨油坊和鐵匠鋪
休息時,各家各戶的紡線車才發出嗡嗡聲。輕柔的紡線車聲將躺在搖籃裡的孩子哄
睡了,那些沒事做像苕一樣坐在屋裡的男人,也難抵擋一陣陣掛在眼前的睡意,頭
一低就打鼾來,搖著紡線車的女人也能雙手不停地睡一會兒。只有女人家那快要長
大的女孩子,一刻也不肯閤眼,坐在樹墩做的小凳子上,半隻腦袋偎在女人懷抱裡,
眼睛隨著反轉一陣、順轉一陣的紡輪和隨女人揚一下、鬆一下的手臂不斷起落。女
孩子不時地哀求,要女人歇一歇讓她紡幾下。
有時候有回答,有時候沒有回答。沒有回答不是沒有聽見,而是不想回答,這
樣的聲音,哪怕睡著了,女人也聽得見。女人紡線的棉花絕大部分是從富人家裡稱
來的,一斤棉花一斤線,將棉花紡成線還回去時,仍然要用秤稱,少一兩棉花就得
賠一斤米。將五斤棉花紡成五斤線,才能從富人那裡得到一斤米的工錢。女孩子學
會紡線大都在出嫁前一年,這一年,家裡哪怕只有三分地,也會種上十幾棵棉花,
花紅絮白,結半斤棉花和結兩斤棉花,對女孩子都是大豐收。紡線車一搖,就將自
己搖到婆家去了。紡線車一轉,就將自己轉成坐在門後,把乳房讓孩子用嘴含著一
唆就是幾年的女人。一旦女孩變成女人,曾經輕盈優美比唱歌還動聽的紡線車,就
成了沒完沒了的嘆息。天門口下街人人都會的手藝是打草鞋。不問男女,從能在地
上爬開始,家裡的人就會塞一把沒有用石磙碾過的稻草在他手裡,聰明一點的孩子,
三歲就能在草鞋耙上為自己打草鞋了。再過兩年,打出來的草鞋就能夠與大人打的
草鞋一起堆在門口,等著別人來買。一雙普通的草鞋,穿上半個月前掌後掌就沒了;
在稻草中夾進一些舊布條、或者黃麻、或者白麻的,能穿一兩個月;全部是布條、
黃麻和白麻,沾了水趕緊曬乾,一年下來也不一定會破。那些自己打給自己穿的草
鞋也差不多如此。因為天門口的草鞋大多是女人打的,一年到頭總有人來買。買草
鞋的人還硬要說,天門口的草鞋既養腳又耐穿。那些散住在小街上的簰公佬,每次
放簰總要買幾提草鞋在簰上,有時候也賣到外地去,更多的是用來送給那些在水上
行走的同行。餘鬼魚就曾扳著手指算賬,那一年他一個人就往外帶了八十幾提,每
提十雙,共計八百多雙草鞋。
天門口人家的山頭牆是風水龍頭,是一家一戶接陽氣的高臺,也是後世後代出
人頭地的指望,哪怕只高一片瓦都不行,一家高多少,另一家就會低多少,這是哪
怕打人命也在所不惜的事,打輸了,就算變鬼也不能使對方如願得逞。家境再富,
相鄰的山頭牆也不能比別人家的高。從下街往上街看,以紫陽閣和小教堂為界,下
街房子的區別之處在背街一面,家境寬裕的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