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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參議已經猜到原因:“也許傅先生同時寫了兩封信,裝信時將彼此混淆了。”
紫玉沒有讀出與細菌戰有關的內容。王參議更是如此。瞭解此事的人都在等傅
朗西的另一封信。騎腳踏車的郵遞員七天之後再次來到天門口,以後每隔七天他都
會按時到來。一連三次都有柳子墨給雪檸的信,藏在鹹安坊旗袍店裡的柳子墨慨嘆,
想在武漢買一部顯微鏡,難如上青天,再過一陣,如果實在沒有其他辦法,只好硬
著頭皮回家,請神通廣大的柳子文幫忙。
王參議猜測中的傅朗西的第二封信卻沒有再出現。王參議開始往自己熟知的國
民政府的一些秘密行為上想,那封給紫玉的信完全有可能被安插在郵政局裡的特務
截走。如果真有那封寫給自己的信,特務們是會迅速歸還的。隨著時間的推移,見
不到第二封信的王參議越來越百思不得其解。他反覆琢磨:就算是寫給妻子的信,
傅朗西也不應該隻字不提民眾大事,那些圍繞月經去來、性事疏密的柔情蜜語明顯
不是他的常態。紫玉給傅朗西的信由王參議修改過,字裡行間表達的都是王參議懇
請傅朗西抽空迴天門口小住的意思:夜裡夫妻團聚,白天商議如何粉碎日本人的細
菌戰。
傅朗西顯然讀懂了其中奧秘,所以才在回信的開頭說出那樣的話。
交情歸交情,政治歸政治。傅朗西不讓曾經是對手,往後還有可能是對手的人,
太深地捲入他的夫妻生活,這一點王參議能理解。日本人是他們共同的敵人,日本
人正在策劃的對天門口的細菌戰為天下有良知的人所不容,傅朗西卻無動於衷,這
讓王參議覺得太不可思議了。漸漸地,在時光一次次穿透黑暗之後,王參議明白了
這封信裡包含的一些意義。傅朗西刻意隱去時間、地點和身份,說明他目前處境微
妙。要紫玉學會獨當一面,是在暗示即將有非常複雜的局面出現。還有那勝利之說,
應該冠以抗戰二字,這是一年多來大家早已習慣的說法,籠統地說勝利之後再生孩
子,看來也是有意為之。在這些再也揮之不去的意識支配下,王參議斷定第二封信
根本不存在。如此他便有了新的認識:傅朗西想用這種方法來暗示,他所代表的政
治勢力正在受到死亡的威脅。
方便於細菌戰的春季終於過去了,在南方高溫的夏季裡。生命力弱小的各類微
生物大都處在蟄伏狀態,想要人為地將它們調整到亢進狀態幾乎是不可能的。梅外
婆還記得《細菌學課程》中的關鍵內容,她要長時間處在緊張狀態下的王參議抓緊
時間調整一下自己,六十多歲的人了,稍有不慎,身心健康就會失控。況且接下來
的秋季,又是那些喪盡天良的人運用微生物作為致命武器殺人的理想季節。
九 四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到了六月底,細菌戰的陰影尚未褪去,更嚴重的問題又來
了。那一天,馮旅長突然打來電話,興高采烈地告訴王參議,大別山裡高姓之人中
最有名的那個人,那個連王參議都不時地脫口稱為高政委的人死了,而且是被共產
黨的軍事法庭判處死刑的。王參議在對別人的轉述中說,新編第四軍第四支隊在高
政委的率領下一心想回大別山區,磨磨蹭蹭不肯開赴皖東抗日前線,在其直接上司、
新編第四軍軍長和副軍長等人的聯名電請之下,已經退卻到重慶市的國民政府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