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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天起,皇上再也沒有視朝。一個月後的開成五年(公元840年)正月初四,文宗皇帝駕崩於太和殿,享年三十二歲。
李宗閔 牛僧孺 李德裕(1)
內官傳詔問戎機,載筆金鑾夜始歸。
萬戶千門皆寂寂,月中清露沾朝衣。
--李德裕(公元787-850年)
一
失敗的反擊&ldo;甘露之變&rdo;使文宗落得個悲慘的結局。當這個自稱&ldo;受制於家臣&rdo;的皇帝在萬般無奈中撒手人寰時,其身後事是可想而知的。
文宗此時後宮無子。長子魯王原在大和六年(公元832年)被立為儲嗣,但五年後竟莫名其妙地暴卒而亡。次子開成二年(公元837年)封蔣王,亦不享天年。皇上本得位於其兄敬宗皇帝,所以在兩子相繼亡故後,開始產生這樣一種想法:自己百年之後,將皇位大寶還之於兄之子!於是開成四年(公元839年),立敬宗第四子陳王李成美為太子。文宗宴駕時,陳王年既沖幼,又體弱多病,帝國的繼承權再一次成為嚴重的問題。
宦官分成兩派,一派主張就以年輕的太子陳王入繼皇統,一派則欲立皇弟潁王。前一派以樞密使劉弘逸、薛季稜為首,宰相楊嗣復、李珏副之;後一派的首腦便是左右中尉仇士良、魚弘志。兩派的鬥爭釀成了一場不小的政變,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實力強勁的仇士良一方獲得了勝利。
事情的經過是:開成五年(公元840年)正月初二,文宗彌留之際,急召劉弘逸、薛季稜並楊嗣復、李珏四人入禁中,欲以太子監國。這是皇上最後的掙扎,想在安排後事上最後行使一次權力,但仍然遭到了仇士良的駁斥,請更議所立。李珏不服,說了一句:&ldo;太子已立,豈可中變?&rdo;仇士良就乾脆自行發布詔令,以太子年幼不克大任為藉口,制命潁王(文宗弟)為皇太弟,復太子仍為陳王。
當天,仇、魚二人仿效當年王守澄的做法,發左右神策、飛龍、羽林禁軍數千人,直接從諸王居處&ldo;十六宅&rdo;強行將潁王接到宮中的少陽院,並在思賢殿接見百官。不費吹灰之力,便使儲君易人,這就是擁有兵權的好處,劉、薛二人並宰相們無可奈何。
初四,文宗駕崩;初六,陳王、安王、文宗妃、楊賢妃被賜死。其中,陳王是原太子,安王是文宗的小弟,而楊賢妃又是主張立安王的人,仇士良假借嗣君的名義叫他們徹底完蛋,既順理成章,也不用花什麼腦筋。正月十四日,為潁王李即位,後來的廟號為&ldo;武宗&rdo;,時年二十七歲,也是一位年輕的皇帝。
天子疊代之際,是非激烈之時。成者王侯敗者賊,這種鬥爭最是鮮血淋淋,沒有半點溫存可講。從五月到八月,反對武宗即位的宰相楊嗣復、李珏相繼罷貶;另一個關鍵職位京兆尹的人選也被撤換。第二年,劉弘逸、薛季稜被誅殺。
又是一場急風驟雨,但這不過是拉開了未來動盪歲月的序幕而已。
&ldo;北司&rdo;已經取得了很大的勝利,再也沒有人敢公開把宦官不放在眼裡了,人們已經清楚地知道,這是既成的事實,也是事情的必然,徒示不滿沒有任何的作用。漸漸地,大家也開始接受了這一現狀。時間是造物主最妙的魔具,它能讓人慢慢地忘記痛苦,適應現實,並且最終與現實融為一體。
不過,要是從此以為帝國政治中的&ldo;南北之爭&rdo;就此風平浪靜,那就大錯特錯了。樹欲靜而風不止,任何對立的雙方都不會同時或者永遠失去利害衝突,更何況,&ldo;南、北&rdo;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因為這與帝國的立國綱紀和道德倫理格格不入,不是彼死,就是我亡。現在的平靜只是暫時的,這是宦官太過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