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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臣下的表奏已不經門下省審議而改由樞密院直接遞呈了,張權輿此表多少是佔了與樞密使王守澄意見相同的便宜,否則這種強項之辭早就被門下省駁回了。
不過,天子儘管年少,卻也沒有輕信這種話,韋處厚說那句民謠的始作俑者說不定就是張權輿本人,敬宗覺得也有道理。再說,皇上也有點好笑,&ldo;什麼&l;不召而來&r;?!是朕暗中密詔他回京的,你張權輿又哪裡知道!&rdo;這樣一來,皇上對裴度的態度反而更好,二月,即任命裴度入相,同時升銜為&ldo;司空&rdo;。裴度一上臺,逢吉就徹底完了。八月,李逢吉被委以山南東道節度使掛&ldo;同平章事&rdo;出京,他的政治生命從此結束。
但裴度並不是勝利者,在鬥爭中真正得到了好處的是宮中王守澄一派。從這兩年的許多事情上就可以看出,帝國已由王守澄說了算,他與右樞密楊守和、左中尉魏從簡、右中尉梁守謙四人已成了帝國的權威,裴度與韋處厚之輩只能等而下之。皇權與相權漸漸合二為一,而為宦官們所掌握,反奴為主便成為嚴峻的現實。
皇上卻越玩越大。
先是擊毬、遊宴、打獵、沉溺女色,樂此不疲。皇上特別喜歡擊毬,每次都拉了宮中內侍陪他玩耍,動輒就是幾十人,直鬧到精疲力竭方才罷休。然後就是聽樂,用大型樂隊為他擊助興。為此賞賜宦官、樂人財物不可勝計,有一次一下子就賜給內教坊一萬緡錢,以備他行幸時開銷之用。敬宗擊常常不分晝夜。而且不在宮中,他喜歡到神策軍營中去玩,因為人多熱鬧。皇上的這一嗜好,長安城中沒人不知道。
皇上尚不及及冠之年,好動喜鬧倒還算是正常,然而他同樣也不能割捨酒色,於是視朝每晏,且月不過三,以後就更不正常,以至國事日廢,而使王守澄之流獨攬朝鈞。
不是沒有人進諫,李德裕儘管已遠赴浙西,但在寶曆元年(公元825年)年初就上了一篇諫書,洋洋灑灑有數千言,諷勸皇上正服、罷獻、宵衣、納誨、辨邪、防微,每句話都是語重心長。可是,李德裕的一番苦心,換來的也不過就是敬宗的一紙優詔而已。皇上並未因此而收斂。韋處厚、李程都上過奏,甚至劉棲楚、張權輿也都磕過頭,作用卻甚微。在這一點上,李逢吉首先是罪責難逃,裴度等人也有責任,因為天子童昏,翼戴大臣不能盡職,非其之咎而誰咎?!
即使如此,皇上居然還是感到不能盡暢,在這方面,皇上永遠有新鮮的花樣。他在後宮中發明瞭一種紙箭,其間密封了一種麝末香粉。每當妃嬪們群集時,敬宗便用竹皮弓向她們射這種箭,被擊中者剎那間濃香滿體,宮中稱之為&ldo;風流箭&rdo;。聽到宮人們都說&ldo;風流箭,人人願&rdo;,皇上更是興高采烈。
敬宗不僅毬擊得好,還好看人手搏,經常是令力士們全力表演,手搏者臂斷頭破是家常便飯。最後,皇上喜歡上了一種更有趣也更刺激的玩法:在夜間捕捉狐狸,而且是親自動手!他把這個遊戲稱之為&ldo;打夜狐&rdo;。天子到了這一境地,已經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狂童了。
這個狂童不僅無比嬌縱,又十分偏急而蠻不講理,&ldo;人主&rdo;的身份和貧乏的閱歷更使他極端無知。他驅使手下的奴才近乎於狂暴無常,力士、內侍偶有小過,輕受捶撻,重遭流配、籍沒,情況一如其祖父憲宗最後時期的情形,宦官們又怨又懼,忍無可忍。
總體來看,宦官中也有兩派,一是高品階層如兩樞密、兩中尉,此外就是天子身邊的內侍們,這一派雖然無權無兵,但他們貼近皇上,正如當年的陳弘志,此輩若要有所反抗,自然就要從皇帝下手。敬宗只是個小兒,比之當年的憲宗更是無法相比,他的末日到了。
寶曆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