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第1/2 頁)
叔文當然不會如汲汲鑽營的小人那樣只關心新帝御極以後的封官賞爵,他還有著大事要辦。此時此刻叔文其實最關心的是另外兩方面,一是財政,二是軍事。這是他立志興國的著眼點所在,為了將來順利其事,在這兩方面的人事安排上就必須格外的周密謹慎。
財政方面起用杜佑,這是叔文與禹錫的共同想法,沒有異議。再輔之以這方面的幹才韓曄、陳諫,是最佳組合,叔文字人也極欲從此處入手,建立基礎。惟一無法措手的是軍隊方面,因為這是最關鍵也是最麻煩的。目前,中央禁軍的領導權全由宦官壟斷,地方藩鎮暫時也找不到恰當的支持者,在這個環節上只能見機行事。
在王叔文集團裡的人看來,柳、劉二人雖然暫時不能入居高位,但兩人所能起的作用是很可觀的。叔文的意思是他們不僅要密切地注意朝臣的動向,為今後的改革做實際的工作,而且還須在理論上繼續為全面鋪開的新政鳴鑼開道。
人事安排基本上是成功的,但有一點叔文和其他人還是沒有想到,他們中的不少人特別是柳宗元和劉禹錫鋒芒太勁了!正如財物上的暴發一樣,新進得勢必然會引起大多數人的怨望,在講究資歷與出身的時代,這一問題的後果無疑將是災難性的。
登基典禮結束的第二天晚上,叔文照例又在宅第中敘晤了王伾、凌準、劉、柳和其他骨幹,進行他們以往一年來經常舉行的磋商。事情都已按部就班,剩下的就是行動了。
夜已漸深。長安城天子所居,本朝厲行宵禁,眼下早已是坊門緊閉,顯然是回不去了。於是叔文乾脆喚侍婢端上酒來,幾人且飲且談。酒過數巡,柳宗元興猶未已,在席間大聲地朗誦起他五年前的詩歌作品《韋道安詩》來,當讀道&ldo;舉刀自引刃,顧義誰顧形&rdo;一句時,凌準、劉禹錫等不禁連聲道好。
王叔文儘管沒有多說話,但眉宇間流動的神采,掩飾不住他內心的豪情。他只是可惜呂溫正巧在前一段時間裡奉使吐蕃,而李景儉也因母喪去京,都不得相逢於此盛會。否則,他是一定還要和這兩位最老的朋友再把未來的邦國大計仔仔細細推敲一番的。
王叔文:乾坤一局棋(4)
四
新帝即位的第三天,貞元二十一年(公元805年)正月二十八日上午。
宰相鄭珣瑜、高郢在政事堂一見面,表情都有點沉重。剛才宮中傳來的訊息說:皇上因父皇駕崩,哀毀過甚,百官的聽政之請未被允許。
鄭珣瑜,字元伯,早年被劉晏提拔入仕,崔祐甫為相時,入朝為左補闕。此後在地方、中央歷任縣令、州刺史、河南府尹、諫議大夫,去年十二月以吏部侍郎召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與高郢、杜佑共為宰輔。此公在河南時政績很著,時論有&ldo;重厚堅正&rdo;之評,確是個頗為耿介的人。此刻,這位剛直的宰相卻隱隱地有些擔心,不為別的,還是那個一段時間來朝廷上下都十分憂慮的問題:皇上的身體。
登基大典上誰也沒有看到新帝的面容,遠遠而見的只是天子在垂簾之後隱約的身形。眼下百官們私下猜測紛起,假如皇上再居喪過哀,事情就更不好辦。鄭珣瑜想得更深了一些,他腦中時不時跳出當年高宗皇帝多病失朝而引起麻煩的故事,心中不寒而慄。
&ldo;國不可一日無君。我等應即請陛下遵照舊例,除服聽政!&rdo;珣瑜對高郢道。
&ldo;那是,那是。&rdo;高郢前年以太常卿拜相,為人倒是恭慎廉潔,但過於老實持重,不大有主見。
珣瑜目的當然不只是單單請皇帝陛下除服節哀而已,他要的是皇上能夠處理政務,這事遲緩不得。便又道:&ldo;如此即刻去請司徒杜公具名聯奏,堂老以為如何?&rdo;本朝宰相之間互稱&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