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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ldo;什麼何必?我問你,什麼何必?讓位子,我是好心,我是讓給那個老婆娘坐,不坐就給我。這個雜種比我們還壯實些,我的位置為什麼要給他坐啊?他是大媽媽(方言,正房太太的意思)生的?他還罵我的娘,我不打?&rdo;
我沒有再回答。我知道他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他說得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第二件事發生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這個時候的何勇早就不用再坐公車,不用再給人讓位,更沒人敢去罵他娘,還打他。記得那幾年,每天他都要往家裡買幾十斤的酒和菜。為什麼?因為他要請客。朋友、朋友的朋友、他想結交的人、想結交他的人,甚至專門聞風而來吃白食的人,只要來了就吃。什麼叫流水席?他家裡每天的晚餐就是流水席,人換了,菜再來。
某一次,兄弟相聚,酒到正酣,我說:&ldo;兄弟,你何必啊?賺幾個錢不容易,你這麼搞有意思嗎?這條路上,樹大招風。&rdo;
他看了我半天,點燃一根煙之後,將眼光移開,望著地面,非常低沉地給我說:&ldo;老三,而今這幾年,是不是覺得自己想搞個什麼生意啊,幫人擺平件什麼事啊,各方各面的關係都好搞些噠?都給面子噠?&rdo;
我沒有回答,我知道他還有話要說。果然,吐出了一口煙之後,他又轉頭看著我,眼光凌厲而複雜,說:&ldo;你以為他們是喜歡我們啊,是佩服我們,是尊重我們啊?不是的,告訴你,他們是怕我們,就像是走在路上,怕一個手上提著刀的癲子一樣地怕我們。曉得不?不擺酒?呵呵,你以為我真是錢多了?&rdo;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更加低沉,幾不可聞。他說:&ldo;只有擺酒的時候,每天看著他們在我屋裡喝酒,我才感受到了尊重。那種笑,都笑得讓我舒服。錢?錢算個什麼?狗都不如!&rdo;
同樣,我也沒有回答;不但沒有回答,我甚至再也沒有勸過他。因為我瞭解他,他所體會到的一切,在我的生命中也同樣刻骨銘心。
皮鐵明則和何勇不同,他絕對不會去為了一個位置與人打架,更不會為了得到別人的尊重而去散盡千金。何勇的強大在於他的爭,皮鐵明的強大卻在於他的不爭,他有著一顆我和何勇都沒有的平靜而堅定的心。
所有的一切,皮鐵明都只向自己交代,自己覺得舒服了那就是舒服。無論何時何地,你看到皮鐵明,他的臉上都帶著笑,不做作,也不盛意,就是那樣淡然自如。在能夠坐著的時候,他絕對不會站著;在能夠躺著的時候,他也絕對不會坐著,就連走路,他都是一副全身發軟,任由慣性往前拖的感覺。他說過一句話:&ldo;擺著個架子怎麼過都是假的,自己開心,平平淡淡、自自然然才是真的。&rdo;
我想,這也是為什麼皮鐵明雖然沒有坐上我與何勇的位置,一直以來卻是我們兄弟中受到最多尊重與稱讚的人。
認識鴨子比上面二位要稍微晚點。鴨子有個非常少見的姓,漆,名叫漆遙。他不算九鎮人,是跟著開餐館的父母一起到九鎮之後,才認識了我們。
還記得,我七歲的一天,跟何勇、皮鐵明兩人正在吃一隻我二哥出差時從四川帶回來的燒雞。這個東西在當時非常少見,好東西當與兄弟分享。於是,我開啟家裡的碗櫃,把雞偷了出來。我們正吃得津津有味,驀然抬首,發現身邊四五米處站了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陌生小孩。他靠在牆上,一言不發,死死地盯著我們這邊。
何勇招呼他過來一起吃。鴨子半句客氣話沒有,抓起燒雞就吃。燒雞吃完,我們也就成了兄弟。因此他最初落下的外號是雞。後來,大家嫌雞不合適,外號就慢慢地變成了鴨子。
鴨子來自鄉下,但他偏偏是我們當中看上去最洋氣、最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