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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間既是透明的,又是陌生的。我們保持著一種奇異的關係,像一對無話不說的知己,又像是兩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走到這裡,可能是潛意識在作怪,正如曾文書說的那樣。每個人都會有神遊的狀況發生,具體說是另外一種力量支配你的頭腦,決定你的行為舉止,有時你會深陷其中,如做夢般恍惚,有時你是清醒的,比如現在。
我站在餐廳前,用攜著濃鬱香氣的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熱汗,雖然腳掌有些發麻,但體內的各個器官得到了適度的按摩,呼吸也更加舒暢了,我的身體似乎變輕盈了,也許是漫走的原因,也許是見到餐廳的原因,我不清楚。
餐廳位於兩棟高聳的塔樓之間,白天,陽光被遮擋住,整個餐廳總是處在高樓的陰影之中。夜晚,它才煥發出生命的光彩,一面碩大的燈箱在寂寞的路燈下閃閃發亮,給沉悶潦倒的街區帶來了些許活力。兩扇玻璃窗巨大而通透,內裡閃爍的繽紛光線足以吸引四面八方的路人。
茶餐廳的營業面積不算大,但在這座城市裡卻十分有名,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它從未感到孤寂。
我在月光中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步入餐廳。
門很厚重,需要費些力氣才能將其推開,我懷疑這是老闆故意為之,他不希望自己的店裡人滿為患。
我承認他是個怪人,與其他經營者沒有絲毫相似之處,不過他的另類作風不會阻礙我們交往,同時我也不會向他提出任何建議。
我心裡很清楚,目前所維繫的特殊關係是建立在互不干涉的前提下,如果打破這條底線,我倆之間的關係將立刻土崩瓦解。
餐廳裡明亮而沉悶,一股與北方格格不入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著,雖然我看不到,但我相信它們正固執地鑽進我的肌膚,潛入我的身體,它們天生具有很強的侵犯性,不會輕易放掉任何一個走進餐廳的食客。
我順手在門口一側的報刊架上取下一份當天的晚報,我喜歡這個感覺,像回家一樣隨意、舒適。
這是南方人特有的細膩,他們很懂生活,也很會享受。
餐廳裡暖融融的,像五六月份灑滿陽光的銀色海灘,我解開幾顆上衣釦,大步往裡走,踏在熟悉的地板上,腳掌隨之鬆弛下來。
由於最近極度的焦慮不安,我險些忘記了這個避風港,現在,我終於甩開了煩惱,得到片刻的寧靜,儘管離開餐廳後那些憂傷和悲慼還會像寄生蟲一樣重新附著在我的身體裡,但至少此刻不必再顧及它們了。
逃避,或許是最好的療傷藥。
餐廳裡的擺設沒有一絲一毫地改變,十幾張橢圓桌、木製椅,粉色和白色相間的檯布,嬌艷欲滴的玫瑰花,閃閃發亮的潔白餐具,一塵不染的拋光地板,深灰色低調的牆紙,輕緩低沉的背景音樂以及一成不變的寧靜空間。
我聽一陣陣略帶醉意的喃喃細語輕輕柔柔地飄了過來,餐桌前坐著幾位年輕的客人,估計是這裡的常客。男孩戴著一頂黑色的棒球帽,邊緣上鑲著一條金屬線,他的帽子遮住了半張臉,樣子像個冷漠深沉的明星。女孩很文靜,短髮,蝴蝶形的可愛發卡隨意地插在髮絲間,她有一張白淨無瑕的臉,五官玲瓏,眼睛水汪汪的,彷彿一個笑容可掬的瓷娃娃。
我從他們身邊走過,女孩放下竹筷,朝我點點頭,她的笑容能將冰雪融化,好像是鄰居家熟悉的小妹。男孩依然低著頭,舉起盛滿琥珀色液體的杯子放至嘴邊,他似乎不滿女孩的舉動,輕輕地哼了一聲。我向女孩點了一下頭,然後迅速從餐桌旁走過去,我可不想讓他們產生任何的不愉快。
靠近廚房的桌子上沒有餐具,也沒有漂亮的玫瑰花,這個座位屬於我,一個純粹的私人空間。
我走在餐桌前,關閉手機,將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