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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的衣服呢?&rdo;我問。

&ldo;放在水房了。&rdo;彭斌露出一個生硬的笑容，估計他隨時會向我出手，&ldo;我猜你會回來，所以顧不上洗了。&rdo;

&ldo;再見吧。&rdo;就目前的局面而言，我覺得離開這裡才是上策。

&ldo;你還會回來嗎?&rdo;彭斌把我送到門口，他的手還放在口袋裡。

&ldo;你安心洗衣服吧。&rdo;我模稜兩可地說。

&ldo;不要關機，我會跟你聯絡的。&rdo;彭斌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眼珠子骨碌地轉了一下，像是在琢磨鬼點子。

&ldo;謝謝你的茶，再見。&rdo;我大步流星地走向樓梯口。

在院門口，我抬頭找到了彭斌的窗戶，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彭斌的腦袋露在外面，他顯然對我不夠放心。我朝他揮揮手，他沒有反應，像個死人似的站在那裡。

我看到窗簾的另一側還有一個人形，個頭不高，燈光把影子映在窗簾上。

兩個人形目送我離開宿舍大院，現在想起來仍然讓我不寒而慄。

走過黑漆漆的土路，終於到了那條車輛稀少的小馬路旁，我在路燈下站了許久，沒有一輛計程車駛過。我不停地跺腳，冷空氣如巫師一般將我的衣服慢慢變硬，像盔甲似的罩在我身上。

我開始往前走，然後小跑起來，邊跑邊回頭張望，生怕錯過駛來的空車。襯衫被汗水浸透了，緊緊貼在肌膚上。

我停下來，彎著腰喘著粗氣，血液在體內洶湧地流動著。我希望沒有人看到我此時的狼狽模樣，堂堂一個副廠長竟然在深夜狂奔，此事足以成為車間內廣為流傳的頭條新聞。

遠處響起了發動機的轟鳴聲，一個龐然大物緩緩地駛過來，兩盞大燈像是巨人的眼睛。為了讓司機注意，我特意站在路燈下。

塵土在空中飛揚，滿載貨品的重型卡車從我身邊呼嘯而過，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當然，我並不感到意外，在午夜時分讓陌生人搭車本身就是一件危險的事。

我耐著性子繼續往前走，我不清楚這樣做是否有意義，但既然事情已經開始，就不能停下了。

走了一陣，我聽到輪胎與地面的摩擦聲，離我越來越近，這一次應該不是貨車了。我轉過身，看到一輛嶄新的麵包車停在我旁邊。司機搖下車窗，問我去哪。我說去市裡。司機斟酌了一會兒，然後開啟車門，讓我上去。

車裡的空氣渾濁得讓我胸口發悶，在得到司機同意後我把車窗搖下來幾寸，新鮮空氣立即飛入車廂內。

車停在路邊，沒有熄火，司機客氣地遞過一支煙，被我謝絕了。

&ldo;市裡哪兒?&rdo;他簡潔地問。

&ldo;西翠路的酒吧街。&rdo;我說，&ldo;你知道吧。&rdo;

&ldo;路程可不近，30元行嗎?&rdo;

&ldo;可以，開車吧。&rdo;說話間我換了兩個姿勢，麵包車的座位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ldo;把它墊在下面。&rdo;司機將一個海綿墊子輕輕放在我膝蓋上，隨後用商量的口氣說，&ldo;您的車費能不能先付給我?&rdo;

&ldo;你怕我跑了?&rdo;我詫異地問。

司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ldo;這種事情偶爾會發生。&rdo;

我從錢夾裡取出30元遞給他。&ldo;現在可以開車了吧。&rdo;我對他的過度謹慎多少有些不耐煩。

司機開啟頂燈檢查了一遍鈔票，關掉燈後他出人意料地把錢推還給我。

&ldo;是假鈔嗎?&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