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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邸一旦無人居住,便常傳出古怪的聲響,那應該是風聲或鳥獸的叫聲吧。屋子若沒人打理,會逐漸毀損,形成意想不到的縫隙,屋瓦,漆面也會斑駁剝落,發出嘈雜聲響。至於野獸,自從搬進這裡,在庭院發現貓的蹤影后,他不禁心想「果然不出所料」。貓發情或爭地盤時,叫聲特別悽厲。聽在那些打心底認為宅邸不對勁,有鬼怪出沒的人們耳中,自然會認為是不屬於陽間的聲音。
怪力亂神之事不該隨意掛在嘴上,而要正經談論。謹記這一點,繡球花宅邸發生(傳出)的怪事都能加以解釋。不過,這樣的解釋若不能讓內心獲得平靜,不管講再多道理,再怎麼訓斥,甚或嘲笑,都無濟於事。所以,新左衛門一向保持沉默。
然而……
――我因一時眼花心生迷惑,甚至產生幻聽。
恢復冷靜後,新左衛門為脫口而出的話感到羞慚,如同先前引用古老傳說,稱藏身屋裡的是貉,向初音矇混一樣,他答道:
「那個像妖怪的東西,搞不好真的是草鞋。器物歷經百年,會化身為妖物,或許
這宅邸的某處,藏著一雙老舊的草鞋。」
屋齡不過十年的宅邸,不太可能有上百年的器物,初音卻率真地回應「那我們仔細找找吧」。
「先母曾告訴我,若疏於爐灶的打掃,便會湧現不淨之物。那也是在警惕人們不好好愛惜,器物就會變成妖怪。」
之後,歷經幾場大雷雨,梅雨季終於結束。長一郎夫婦像一直在等候夏天來臨般,從赤坂新町帶著孫子上門,還拎著一盆牽牛花。
「我猜想,爹孃現下約莫已住慣。」
長一郎言詞十分得體,但事後他偷偷透露,其實是媳婦害怕宅邸的傳聞,遲遲不
肯來。
年方七歲的孫子,起先規規矩矩的待著,不久便覺得這寬敞的宅邸不太一樣,好
奇地東奔西跑。不知打哪聽到的,一腳踏進防雨窗緊閉,不曾使用的房間時,他對新左衛門說「爺爺,這裡有好多不準開啟的房間」。早就從上次雷雨天的「眼花事件」中重新振作的新左衛門,聞言朗聲大笑。
長男一家在此度過悠閒的夏日。然而,當紅輪西下,宅邸內逐漸變暗時,媳婦頓
顯坐立不安。她坦言想趁天黑前返家。
離開前,孫兒前往茅廁。位於宅邸北側的茅廁一帶,已是一片昏暗。媳婦陪著他去,半晌過後,卻面如白蠟地返回。
「茅廁旁的南天竹底下,好像躲著什麼東西。」
那束西似乎在窺望他們,她清楚感覺到對方的動靜。
孫子也附和。「我猜那是貓,所以模仿老鼠的叫聲。雖然毫無反應,卻仍躲在那裡,我便揀小石頭丟去。」
「然後呢?」
「樹木一陣搖晃,那東西逃往庭院。」
孫子毫不畏怯,反倒一臉興味盎然。
初音望向新左衛門,他佯裝不知。
「如眼前所見,這座庭院就像野外,似乎棲息著不少野獸。多虧牠們,屋裡沒半隻老鼠,幫我們很大的忙。」
這麼說,可能是狸貓嘍。孫子喜出望外,唯有媳婦臉色益發蒼白。
「不過,那東西挺高大的。」
孫子比著自己腰帶的高度
「真有那麼黑的野獸嗎?」
宛若濃稠的黑暗凝聚在南天竹底下。
那天晚上,新左衛門執蠟燭前往茅廁。夜空掛著半月,平常根本不需要照明。他
刻意帶著燭火,與其說是覺得陰森,不如說是感到生氣。
白晝的暑氣沉積在夏日庭院裡,夜氣緊纏全身。
新左衛門以燭光照向南天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