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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一時陷入了有些僵持的靜默，面對著對面油鹽不進的兩個人，本身就處於下風的江婉言不得不妥協道：&ldo;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rdo;

裴遇舟說的沒錯，就算她能耗得起，可她的父親卻等不起了。

&ldo;不過我能說的也只有關於裴姨的部分，&rdo;就算再著急，江婉言也沒有丟掉屬於她的那份精明，&ldo;至於沈警官父親的死因，只有在裴醫生去見過我父親後我才會說。&rdo;

聽了這話，裴遇舟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沈崢卻按住了他的手。

&ldo;可以，&rdo;裴遇舟不動聲色地嚥下了原本要說的話，他對著江婉言舉了舉杯，&ldo;那我就洗耳恭聽了。&rdo;

&ldo;希望江小姐這個說書人不會讓我失望。&rdo;

＊

江婉言講故事的水平並不算高超，但裴遇舟還是從她的敘述中窺見了當年的一部分真相。

江婉言叫裴母一聲裴姨並不算奇怪，因為當年江嶽和裴母的確是因戲結緣的一對好友，只是世事無常，電影拍完後沒多久兩人便分道揚鑣，不再聯絡。

而這一切的轉折點都是起於《江山梨園》。

出生於書香世家卻投身演藝圈的大家閨秀遇上了投資電影的幕後老闆，就如言情小說一般，兩人很快便擦出了屬於愛情的火花。

但現實並不是小說，世界上並沒有那麼多一見鍾情也沒有那麼多機緣巧合，當所有的緣分都是&ldo;人為&rdo;而非&ldo;天意&rdo;，這段愛情的果實自然也不會有多甜美。

裴母本來就是一個聰慧的女人，就算一開始因為陷入愛河而沒有察覺出什麼不對勁兒，但當她一點點接觸到愛人的公司並被安排進去實習後，她還是察覺出了這個看似正規的公司背後掩藏的骯髒。

裴母想抽身離開，但早已身在局中的她又豈是能說走就走的？

與極為熟悉自己的愛人爭鬥周旋到底有多難暫且不提，等裴母好不容易抓到機會準備遠走高飛的時候，她卻被她最好的朋友出賣了。

那個人就是江嶽，那個光風霽月的十二月。

&ldo;《江山梨園》雖然大火，但真正分到我爸爸手裡的錢並沒有多少，&rdo;江婉言摸著手下的紅木桌子道，&ldo;他有這麼大一個戲園子要養活，那些錢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rdo;

&ldo;這就是他出賣朋友的理由？&rdo;裴遇舟冷笑道，就算江婉言沒有詳說，他也能想像到出逃卻又被抓回去的母親到底經歷了什麼。

畢竟，那些充斥在他童年中的消毒水的味道總不會是假的。

江婉言也無意為自己的父親辯解，她只是嘆了一句：&ldo;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可奈何。&rdo;

他父親痴迷戲曲，但在那個飛速發展的年代，他卻只能看著他所堅持的一切逐漸走向沒落。

人們會為熒幕上的十二月痴迷不已，但卻很少有人願意走進戲園裡聽真正的十二月唱上一曲。

誰能親眼看著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一步步邁向死亡呢？

最少江嶽不能，所以他在金錢和友情中選擇了前者，他以為這次&ldo;離家出走&rdo;只是情侶間的吵架，卻不知道他的一個鬆口，到底將裴母推進了怎樣的深淵。

等江嶽瞭解到真相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而且捫心自問，就算他知道裴母會因此遭遇不幸，那個年輕的他做出的選擇恐怕也不會改變。

一步錯步步錯，錢這種東西總是不夠用的，於是江嶽也變成了那個人麾下的一員。

只是，江老闆的戲園子越做越大，十二月卻再也開不了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