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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寒山說：&ldo;你爺爺是大好人。其他皮囊師在我們身上取東西的時候，不會管我們的死活。有的人被取了一截腿骨，變得一腳高一腳矮，走路極不方便。有的人半邊臉被取了皮，另半邊沒有取，一笑臉就歪了，面目如鬼。你爺爺截骨取皮的時候儘量保持均衡，雖然會讓人變矮變小，但不至於生活不便。在其他皮囊師那裡治殘了的人，只要去找你爺爺，你爺爺就會幫他修改身軀。&rdo;

&ldo;有人想要錢財，有人想要美貌，你爺爺可以讓所有人都得到想要的東西。只有那些不想要美貌也不想要錢財的人，才認為你爺爺是惡人，才看不起我們，怨恨變漂亮變年輕的人。&rdo;一個小矮人說。

鯉伴問：&ldo;你說的可是初九?&rdo;

幾個小矮人都嚇了一跳，慌忙左看右看，害怕別人聽見。

屈寒山驚恐地拽住鯉伴的褲子，將他拉回到剛才的巷道口，小聲而又緊張地說：&ldo;她可是皇后娘娘!你才來皇城還不知道吧?小心別人聽到你直呼其名，把你抓起來送到官府去!她心可狠手可辣了!比她漂亮的，幫別人變得比她漂亮的，都被她殺了。&rdo;

&ldo;不然為什麼皇帝陛下認為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rdo;另一個小矮人憤憤難平地說。

鯉伴這才看出來，這個憤憤難平的小矮人是個女人。

屈寒山身後一個長著大鬍子的小矮人哈哈大笑，打趣說：&ldo;就算沒有她，莫非皇帝陛下還能看上你?&rdo;

那個小女矮人不滿地說：&ldo;當年我可是洗衣坊裡最好看的女人!&rdo;

鯉伴問：&ldo;那你為什麼要賣掉身上的皮骨呢?&rdo;

小女矮人說：&ldo;還不是為了我那不爭氣的女兒!&rdo;

大鬍子小矮人不信，撇嘴說：&ldo;不爭氣的都是兒子，哪有不爭氣的女兒?我要不是為了給我兒子還賭債，才不會把骨頭賣了。&rdo;

鯉伴覺得大鬍子小矮人說得有道理。如果攤上一個好吃懶做或者嗜酒賭博的兒子，萬貫家財都會敗光。但是女兒家除了買點綢布做衣裳，不見有太用錢的地方。

小女矮人說：&ldo;我女兒繼承了我的相貌，有幸選為秀女，進入宮中，與那些達官貴人的千金小姐、大家閨秀一起伺候皇帝陛下。誰料宮中換皮削骨的攀比風氣如此厲害，幾乎人人換皮，人人削骨。那些進入宮中的秀女，大多背後有靠山，花再多錢去變漂亮，也眼睛都不眨一下。我這種洗衣坊的窮苦人家哪能跟她們比呀?可是我又不忍心看著女兒受冷落，於是將身上能賣的都賣給了皮囊師，換了錢來，給我女兒去換皮削骨。&rdo;

鯉伴心裡翻湧起一陣酸楚味兒。富貴人家換皮削骨也就罷了，苦就苦了平常人家。人人比美，逼得那些本不用出賣肉體的人不得不出賣肉體。剛才在茶館裡聽到土元說起小矮人的時候，他還對小矮人有些偏見。此時聽小女矮人訴說身世，他不禁生出同情之心，又怨恨太傅大人開創了皮囊師的紀元。是他給許多想要變美的人帶來了福音，也是他給原本無關的人帶來了災難。

&ldo;對不起……&rdo;

鯉伴低頭向這位小女矮人道歉。

小女矮人擺擺袖珍的手，說：&ldo;不不不，你不用為你爺爺向我道歉。每次皮囊師找我買的地方不一樣，我每次都賣，要不是太傅大人，我現在就變成了一個殘缺不全的人，不但行動不便，看起來也非常可怕。我現在雖然小了一點，記性差了許多，但是我還能生活。&rdo;

鯉伴問她：&ldo;你們不是會忘記之前的事情嗎?怎麼你還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