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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淼微微點頭：&ldo;你後悔了。&rdo;

&ldo;後悔?當然沒有!你休要胡說。&rdo;

&ldo;你方才的話不就是這個意思嗎?難道我理解錯了?&rdo;

&ldo;我沒有後悔詐死，我只是……過不慣如今的日子。&rdo;

&ldo;那就是後悔。&rdo;崔淼淡淡地說，&ldo;有些東西，只有失去了才會覺得珍貴。秋娘，你更愛過去的生活，而不是現在的。&rdo;

&ldo;我是沒有辦法呀!&rdo;杜秋娘辯白，&ldo;我當然喜歡在平康坊的日子，自由自在，想唱就唱。若是碰上不順眼的恩客，想不唱就可以不唱。但你是知道的，正因為這種好日子難以為繼了，所以我才……如果我不詐死逃跑，眼看就要被弄進宮中去了。&rdo;

&ldo;進了宮也照樣可以彈琴唱曲，有人欣賞，不比現在這樣好嗎?&rdo;

杜秋娘狐疑地看著崔淼：&ldo;你什麼意思?&rdo;

&ldo;我只是有些糊塗了，不知秋娘更愛的究竟是自由，還是知音?&rdo;

杜秋娘目光中的疑慮更深，但她仍然思索了一下，反問：&ldo;如果我兩樣都想要呢?&rdo;

崔淼乾脆地說：&ldo;這不可能。&rdo;

&ldo;為什麼?&rdo;

&ldo;因為秋娘的知音只能是男人，而男人又總是最自私的。&rdo;

杜秋娘驚詫地瞪著崔淼：&ldo;你……崔郎，你說話怎麼陰陽怪氣的?你真的是來訪薛姊姊的嗎?&rdo;

崔淼將兩手一攤：&ldo;那你說我所為何來?&rdo;

杜秋娘的一雙美目瞬了瞬，忽然問：&ldo;裴鍊師呢?她怎麼沒和你在一起?&rdo;

&ldo;裴鍊師……&rdo;

&ldo;對啊，那位天仙一般的鍊師，崔郎的知音不是她嗎?&rdo;

崔淼臉上的隱痛再也掩飾不住了，冷笑一聲道：&ldo;說來好笑，她倒是入宮去了。&rdo;

&ldo;裴鍊師進宮了?&rdo;杜秋娘大吃一驚，&ldo;為什麼?&rdo;

&ldo;因為她以為我死了，便應皇帝之召，入宮修道去了。&rdo;

&ldo;天吶!&rdo;

少頃，崔淼才道：&ldo;所以我現在也是有自由，而無知音了。&rdo;

&ldo;崔郎……&rdo;杜秋娘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衣袖，&ldo;究竟發生了什麼事?&rdo;

崔淼嘆了口氣：&ldo;一言難盡啊。總之都過去了，如今我已是無牽無掛孑然一身，正在四處遊歷之時，恰好來到成都附近。因我曾與薛鍊師在青城山中有過一晤，便想到浣花溪來一訪故人。沒想到，卻遇上了秋娘這位故人。&rdo;他向杜秋娘展顏一笑，&ldo;今天，秋娘能否再為我唱一次《金縷衣》?&rdo;

杜秋娘星眸閃耀：&ldo;千金一曲《金縷衣》，人間已再難聞。但為崔郎，我願獻此曲。&rdo;

初夏夜。星光下的浣花溪波光粼粼，去年的木芙蓉和今年的青草香混合在一起，促織躲在院牆下鳴叫。

杜秋娘正在對鏡梳妝。她淡掃蛾眉，頰貼圓靨，鬢邊插了一枚碧玉釵。崔淼從院中採來一朵帶露的紫薇，為她簪在玉釵旁。杜秋娘娉婷而立，金粉色的披帛自玲瓏的香肩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