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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致遠將一抔新釀灑在碑前,嫌棄道,&ldo;我想跟他說說話,還得來你的墳上,真是冤家。&rdo;
碑上定國公陳乂幾個刻字,在明月舒朗之下卻愈加深邃。
&ldo;罷了,跟你說也是一樣。&rdo;秦致遠往碑前一坐,豪飲一杯,嘆息,&ldo;陳乂,你說你們老陳家是積了多少福,想什麼有什麼,求什麼得什麼?&rdo;
&ldo;你姐姐嫁了如意郎君,去了塞外;陳馳如今繼承了爵位,統領宣武軍;皇帝還要娶你們家小妹。你要是真這麼靈,不如看在我幫過你那麼多次的份上,也保佑我個名留青史,萬古長青?&rdo;
等了會,墓前寂靜無聲,唯有丈高的雜糙搖晃。
秦致遠笑了笑,起身拍打著身上的泥土。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根本無需向任何人乞求。權勢、地位、金錢,他是丞相,也是輔政大臣,更是帝師,朝堂之上除了九五之尊,再沒有人說話能比他更有分量。
那日他說,生命第一位乃是&ldo;權貴&rdo;,是為了國家肝腦塗地的赤誠。
而陳乂生死只為了一個人。
那時候秦致遠就已經知道,自己早晚會輸掉與陳乂的這場較量,餘下的堅持,不過是負死掙扎罷了。晉宇青的禪位,只是斬斷了他最後的那點僥倖。
至於年少時的記憶……
怕是世間再也不會有人記得小鈴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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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致遠捧起酒壺,大口吞嚥著辛辣的酒液,飲罷袖子一抹,向著城中走去。九月初十,盛元五年,距定國大將軍大勝南封凱旋而歸、平寧帝&ldo;突發隱疾駕崩&rdo;已經有六年了。
六年,想起攪起一陣血雨腥風的那君臣二人,除了&ldo;故人&rdo;二字,竟也找不出更合適的詞來形容。
回到城中天已入墨,城門順勢關閉。走了沒一段距離,酒氣漸漸泛了上來,他深呼吸了幾口,索性靠坐在一棵樹下緩一緩酒意。
那是棵桂花樹,枝杈梢頭的濃烈桂花香卻加重了他的醉感,只覺昏昏沉沉,十分疲累。
他夢見十幾年前的舊城街頭,青石板,小岔路,水聲潺潺的石橋,意氣風發的活潑年少。
也夢見一件粉花裙子,一枚蓮花玉佩,一個漸行漸遠再也回憶不及的背影。
夢見手腕上的雙鈴,叮鈴鈴、叮鈴鈴地響,最後有一天,消失不見。
恍然間,耳邊似真有清脆的鈴鐺聲響,不斷地擾著人的美夢。
秦致遠睜開眼,腕上空空如常。他順著聲音的來源抬頭望去,只見對面的樹幹上斜倚著一個人,一條腿空掛著晃蕩,手中一搖,鈴鐺聲便響。
他沒有多看,轉身要離開此處。
那人卻突然跳下來,走近了才發現,對方發色棕褐末端微微蜷曲,眼眸較大晉人深邃一些,腰間別著一柄鑲嵌著紅藍寶石的奇怪彎刀。
異域人,秦致遠想。
他走近來,眯著眼睛小心打量著秦致遠,半晌才開了開口:&ldo;小鈴鐺?&rdo;
秦致遠下意識反駁:&ldo;……我不是&rdo;
對方似乎認準了他,笑道,&ldo;我終於找到你了,我來報你救命之恩。&rdo;
&ldo;……&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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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真。
也許是異域名字,也許是中原名字,秦致遠懶得計較,對方也從不解釋。孤孤單單一個&ldo;真&rdo;字,就喚了許多年。
秦致遠不記得自己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