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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熙之停下腳步,見他的一雙桃花眼笑得那樣猖獗,皺了皺眉頭,“朱弦,你的桃花眼是怎麼弄的?”
桃花眼?!
在座諸人都已經認識朱弦多年,也見慣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忽然聽藍熙之說出“桃花眼”三個字,再對比一看,果然有這個味道,無不偷偷笑了起來。
朱弦將眾人的偷笑掃在眼裡,轉動著眼珠,“這是士族聚會,你這種妖女永遠也無法魚躍龍門。”
藍熙之走過來幾步,在他對面的一張空著的椅子上坐下,“朱弦,你覺得自己是士族就很了不起麼?”
“本公子也沒什麼了不起,可是,你藍熙之就只能畫畫,畫好等本公子欣賞,這就是區別……區別,懂不懂?”
藍熙之正要反唇相譏,忽聽得人群裡一聲低呼:“藍熙之,她就是藍熙之?”一個年齡稍長的男子站了起來,語氣失望,神態輕薄,“畫維摩詰的居然是這樣一個庶族賤女,真是可惜我們的佈施啊,您說是不是,朱公子?”
人群中,立刻響起一陣附和的鬨堂大笑,謔笑之間,往日在他們心目中神乎其神的維摩詰畫像和景仰不已的作畫者,立刻輕賤如塵埃。
說話的人叫顧可以,出身沒落士族,以隱士自居,因為自恃文采,在朱家當過幕僚,很得朱濤看重。他雖以隱士自居,但是因為背靠朱家,也算有錢有勢。
藍熙之站起身,還沒回答,對面的紗棚裡忽然傳出一聲驚呼:“這裡竟然有庶族賤民?”幾個丫鬟大驚失色,立刻扶著何採蓉離開了。
眾人看著四大家族中最有名的高貴美女被這個庶族賤女驚走,無不對藍熙之怒目而視。
朱弦點點頭,長睫毛略微眨了眨,手下侍立的隨從立刻搶步上前,撤掉了藍熙之剛剛坐過的椅子。
朱弦笑得又開心又無辜,“立刻火焚,庶族沾染之物,決不能留在清靜地。”
顧可以隨即附和道:“藍熙之,看在你還略有些才藝的份上,給公子們畫一幅畫吧,這樣,說不定朱公子會賞賜你一杯清茶。”
一直沒開口的藍熙之微笑著點點頭,“天色已晚,畫就不做了,我寫一幅字送給你和朱公子吧。”
朱弦見她如此輕鬆愉快地答應,心裡有些意外,看過去時,只見她已經走到了古槐樹旁的牆壁下。
寒山寺落成不久,這面牆壁雖然不如維摩詰前的照壁光滑潔白,倒也整潔如新。只見藍熙之將包袱裡的東西倒在地上,拿出一支巨大的毛筆,飽蘸了顏料,筆走龍蛇,運筆如風。很快,雪白的牆壁上就出現了八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衡門之下,可以棲遲。
這是《詩經·衡門篇》裡的一句話,意思是說,門只用一根橫木做成,如此簡陋的住所,可以當作安身處。
這正是隱士的生活寫照,眾人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朱弦卻面色大變。他的父親朱濤字子衡,“‘衡’門之下,‘可以’棲遲”,正是譏諷顧可以欺世盜名,自稱什麼隱士卻投靠在權臣朱濤門下,作威作福。
第七章新亭品評桃花男(2)
顧可以的臉色也是青一陣白一陣,一些不明就裡的公子哥兒還在大聲念這句話,他們越念朱弦的臉色就越難看。藍熙之也不看他二人的臉色,哈哈大笑著,收起地上的包裹就走了。
天又黑了。
山路是那樣崎嶇,偏偏今晚又沒有月亮,連星星也沒有一顆,整個世界烏漆黑成一團,跑得越快,身後的風聲就嗚嗚的越響。藍熙之跑一陣回頭看看到底有沒有什麼妖魔鬼怪,看看,又跑。如此迴圈反覆,一陣奔下來,背心都是冷汗涔涔的。每次一個人走夜路時,她總是這樣的跑,總是這樣的一次一次回頭看有沒有什麼魔鬼。
山上的亭臺傳來微弱的光亮,那是誰人點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