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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給我造墳？衣冠冢啊？&rdo;鄭嫻兒哭笑不得，心裡卻不知怎的有些發酸，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那小子亂糟糟的頭髮。

狗剩子低下頭，用力搓了搓鼻子：&ldo;他們說你被人買去配陰婚了，棺材就是洞房，拜完花堂肯定要立馬殺了裝棺材的！這也不是我們幾個人瞎猜，就連我娘提起你來，都抹了好幾回眼淚呢！&rdo;

&ldo;配陰婚是不假……&rdo;鄭嫻兒苦笑了一聲，&ldo;不過，誰說配陰婚就得死呢？&rdo;

狗剩子跳著腳急道：&ldo;配陰婚當然要死，人人都知道啊！你嫁了個死人，你男人在陰間等著你，你怎麼能不死？就連你爹和你弟，不是也在路口替你燒了好幾回紙錢嗎？七月十五那天晚上我看見你弟燒紙，他還哭著說老鄭家對不起你呢！&rdo;

鄭嫻兒先是莫名其妙，後來靠在牆邊站了一會兒，忽然茅塞頓開：&ldo;難怪我上轎的時候那老東西哭天抹淚的，原來他不知道我不用死！&rdo;

&ldo;奶奶在說什麼？&rdo;小枝有些糊塗。

鄭嫻兒攥著她的手，自嘲地笑了一聲：&ldo;小枝，你信嗎？我爹賣我的時候……他以為我嫁過去當晚就會死，他賣的是我這條命！&rdo;

小枝聽得怔了，許久沒有言語。

鄭嫻兒仍舊提起裙角，慢慢地走著：&ldo;難怪他這大半年都沒來找我，原來……他大概是直到貞節牌坊立起來之後才知道我還活著的吧？‐‐我的親爹啊！&rdo;

小枝不敢接話，狗剩子和那幾個孩子也都安靜了下來。

鄭嫻兒扯了扯唇角，笑得十分落寞：&ldo;先前我總覺得樓家有規矩沒人性……如今看來，樓家對我實在是太仁慈了！我都嫁過去半年多了，兒子也過繼進門了，他們竟然還沒把我裝棺材埋了……跟我爹相比，樓家老爺太太簡直是彌勒轉世、觀音再生啊！&rdo;

小枝小心翼翼地提醒道：&ldo;奶奶，您前兒還猜測說老爺大概是準備等正月裡開了祠堂、給梁哥兒上了族譜之後再殺您的！&rdo;

&ldo;那也比我爹強。&rdo;鄭嫻兒悻悻地道。

而且，樓家要殺她，至少還有個理由是因為她不守婦道。

不像她那親爹，為了區區六十兩銀子，就把她這個人、她這條命一起打包賣了。

狗剩子他們一路跟著鄭嫻兒走到了鄭家院門外，終於有個孩子忍不住問道：&ldo;嫻姐姐，你爹被人打了，你知道不知道？&rdo;

鄭嫻兒站在門口定了定神，冷笑起來：&ldo;我只怕打得輕了！&rdo;

幾個孩子互相交換了個擔憂的眼色，狗剩子便向院裡揚聲叫道：&ldo;京兒，你姐回來了！&rdo;

過了好一會兒，院子裡才響起了腳步聲。

卻沒有人出來開門，只有一塊石頭從院牆上飛出來，險些砸著一個孩子的頭。

院裡，鄭嫻兒那個便宜弟弟的聲音憤怒地嚷道：&ldo;你姐才回來了！你姥姥回來了，你祖宗回來了，你家死了的祖宗十八代都回來了！&rdo;

狗剩子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向鄭嫻兒道：&ldo;你看，你弟不信你沒死！&rdo;

鄭嫻兒叫小枝拿一串錢出來給孩子們分了，自己走上前去輕而易舉地撥開了門閂。

自家大門，她有一百種辦法從外面開啟。

院裡，京兒目瞪口呆地看著走進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