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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今年多大了？&rdo;方傑躲開蒸騰的水汽，把照片放到桌角，剛放下又拿起來，起身走向書架，把兩張照片並排，立在書脊前。

&ldo;三十三。&rdo;

&ldo;你媽拍這張照片時還沒你大。&rdo;方傑跟許言午同歲。

兩人不緊不慢地吃起涮肉，和以往一樣，不說話也不尷尬。

楊勁想誇誇方傑：&ldo;姨，今天這上腦真不錯，尤其配上這蘸料。&rdo;

方傑白他一眼：&ldo;你又不是沒吃過。&rdo;

&ldo;嗯！&rdo;楊勁搖頭：&ldo;今天這辣椒油才是精髓。&rdo;

方傑：&ldo;是嗎？反正是飯店送的。&rdo;

&ldo;那蔥花呢？&rdo;

&ldo;連蒜泥都是。&rdo;

楊勁果斷放棄這個話題角度，方傑不愛下廚，方院長寧可拿手術刀50次也不願拿起菜刀一次。

&ldo;那我明白了。東西不稀奇，還要看跟誰吃。人對了胃口才對。&rdo;

方傑嗤他一聲。

席間，沒用楊勁問，方傑就講了照片的來歷。

許言午認識楊國強三個月就結婚了，順勢懷孕。那一年方傑還在湘雅醫學院讀書，許言午在孕中期身體狀況良好，剛好楊國強有個赴華中某市的公派考察任務，允許帶家屬，屬半出差半療養性質，許言午就約了方傑，三人在無錫見了一面。

&ldo;你媽跟我不一樣。這一點，我當時還沒意識到。&rdo;她隔著蒸騰的水汽看向書架。

&ldo;相反，那個時候，我覺得她跟我有很多很多共同點。喜歡的書、愛吃的東西，我倆留同樣的髮型，互換衣服穿，連中學討厭的老師排名都一模一樣。我對你爸不熟悉，只在婚禮前後見過兩面，那次算接觸比較深入的一次。

&ldo;你爸幫你媽提著包、拿著傘，適時地問她累不累，累就歇一會。陪我們逛了整條街，帶我們吃飯，斟茶倒水，挺殷勤的‐‐這兩張照片就是他拍的。&rdo;

楊勁跟方傑一起看向照片。

&ldo;當時我也不懂感情，因為你媽這個選擇果斷而堅定，擱現在也算閃婚了吧，我就想，你媽應該是選對了。因為楊國強的外貌和身份都很符合當年的審美，五官周正，眉眼也長得好。&rdo;

方傑看著楊勁。楊勁跟他父親不太像，至少五官沒有照般照抄，但乍一看，又覺得就是楊國強的兒子，可能是下巴的線條，可能是楊勁側頭的一瞬。

楊勁：&ldo;那現在，您還覺得她選對了嗎？&rdo;

方傑平靜又堅定地點頭：&ldo;嗯，對了。勇於做出選擇，本身就是對的。&rdo;

&ldo;她生前那幾年，跟單身也沒區別。&rdo;

方傑伸出手，做了一個&ldo;制止&rdo;的動作：&ldo;楊勁，你是她的兒子，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們都沒資格給你媽的人生打對號或者畫叉。至少在那個時候，她懷裡揣著你，走在你父親身邊時，我覺得她過得不錯。

&ldo;至於後來，你爸的疏遠和冷落，你媽的不甘和悲憤，也是他倆個性使然。&rdo;

方傑再次看向照片：&ldo;那天挺悶的，不是陰天，可也不見太陽，你媽本來就是北方人，南方空氣濕度大，她不大適應，又大著肚子，我能看出來，你爸是有點擔心的。可你媽興致很好，沿河走了挺遠的路。我一再表示，但凡覺出一點兒累來，咱們就停下來歇著，你媽非但不接茬，還不讓楊國強給她打傘…&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