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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部（25）

評審會上&ldo;不戰而勝&rdo;的訊息在院裡傳開後，廣大同仁普遍面帶喜色。他們以為這個大專案的設計合同馬上就要簽下來了，麵包馬上就要有了，卻不知道還有個貸款問題。評審會一結束，陸院長就跟汪德才提起簽合同的事情，汪德才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於是陸院長便說我們院和銀行是有良好關係的，這種良好關係是在進一步發展的，不日就會有結果的，汪總不妨在嘉平多住幾天等等……

汪德才等了幾天，等得不耐煩了，便準備打道回府。就在他動身的前一天，左爽之一陣風似的衝進我的辦公室，告訴我人大副主任的兒媳婦終於賞光，恩准出來&ldo;吃個便飯&rdo;了。&ldo;時間就是今天晚上，地點就在汪總下榻的美華大飯店，唐總把包間都訂好了。陸院長他們幾位領導都要過去作陪，車裡坐不下，舒總你下班以後就直接過去吧。&rdo;

我說這種事你何必把我拉上？又不是談技術問題。

&ldo;不是我要拉你，是小田的建議。他建議我們一定要去一個能夠把專案的情況和盈利能力談清楚的人。這些問題當然是設總最清楚，所以你不去怎麼行呢？記住：二樓8號包間，6點半一定趕到。&rdo;

趕到美華大飯店正好6點半。存好腳踏車後，我站在飯店門前，下意識地朝停放汽車的地方望了望。火紅的夕陽下，寬闊的停車場一片喧囂，一些小轎車正從那裡緩緩開出來，更多的小轎車一輛接著一輛匆匆開進去，各種式樣的金屬車身映著晚霞閃耀著血染的光彩。我用眼睛搜尋一下，發現院裡那輛破舊的伏爾加已經停在一排嶄新的轎車中間了。

就在這一刻，隔著熙熙攘攘的車流，隔著來回奔忙的人群，我看到了一張酷美的面孔，一張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面孔，方麗華的面孔！她身著一套典雅的西裝套裙，烏黑的頭髮盤成一個高高的髮髻，皇后一般旁若無人地穿過停車場款款走來，毫不理會身邊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那一瞬間所有的喧囂都停止了，車流、人群、停車場和這條繁華的大街都像默片一樣寂靜無聲，恍惚之中我覺得她就像是從雲霞中直接走下來的……

事後我想起巴爾扎克說過一句話：世間有一種令人不相信的幸運，它的到來，有如晴空霹靂足以炸毀一切！回想當時的情景，我就是被他說的這種晴空霹靂炸懵了。我像根柱子似的僵立在大理石臺階上，喪失了語言能力、動作能力、思維能力以及活物的一切能力，任憑進進出出的人群將自己撞來撞去。直到她目不斜視地從我面前幾米遠處經過，步入門廳以後，我才清醒過來。

魂系夢縈的方麗華到這個城市來了！不是在夢中，是真的來了！她也許是來出差，也許不是，然而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就住在這座飯店！

我發瘋般地撥開人群衝進門廳，看見方麗華的背影走進了一部電梯。奔過去時電梯已經上升了，只見門框頂上的指示窗裡，一排數字一個接一個依次輪流發亮：4、5、6……然後在&ldo;8&rdo;上停住不動了。這麼說她住在八層？這個念頭剛閃出來，那發亮的數字已經變成&ldo;9&rdo;，隨後又在&ldo;11&rdo;停住了。這以後我發現每個數字都停了一會兒，直到最後的&ldo;16&rdo;。這麼多樓層都停，根本無法判斷方麗華住在哪一層。然而今天我無論如何要找到她！哪怕只對她說一句話‐‐&ldo;方麗華我從來沒有騙你！&rdo;21年後的今天，我終於可以理直氣壯地說這句話了！

我焦急地等待電梯下來。電梯下來時我才發現自己有多糊塗：根本沒有必要乘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