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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袋轟的一聲，霎時覺得天昏地暗。我看得見羅劍雲的嘴唇在翕動，整齊的牙齒發出白色的亮澤，卻聽不到他的聲音了。我只聽見自己身體內部發出一種嗤嗤啦啦的聲音，那是一種伴隨著劇痛的撕裂聲，我胸中一道最深的創口被血淋淋地撕開了。想不到二十年前那場錐心刺骨的悲劇，竟然是這樣陰錯陽差造成的‐‐僅僅因為兩個脾氣暴躁的年輕人發生了一場毫無名堂的抬槓！後果是那樣的巨大和慘痛，起因卻是這樣的瑣細和無聊，兩者之間如此不成比例，命運的荒誕真令人震駭至極！最殘忍的是為什麼不在當時讓我知道真相，而要拖到今天？今天我知道了真相又有什麼意義呢？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了！我心愛的那個人，她的母親早已含恨而死不可復生，她也已從我的生活中消失，懷著對我無法消除的誤解和怨恨，一去不返地永遠消失了……

&ldo;你怎麼啦？&rdo;羅劍雲收住笑容，關切地問我，&ldo;你怎麼突然臉色煞白？&rdo;

&ldo;沒什麼，我有點頭暈……&rdo;

正文 第三部（23）

神泉專案的可行性研究報告完成後，就給唐亞輝寄去了。過了幾天，唐亞輝又來到嘉平。陸院長一見面就催他簽訂後續設計合同，他說這事要等到報告審批以後，由他們老闆親自來辦。好在省建材局很快就將評審會的日期定下來了，會議地點仍是神泉縣招待所。

開會前一天，唐亞輝來到辦公室，問我什麼時候去神泉縣，我說今天下午就要去打前站，好在明天早晨開會以前把圖紙表格在會場上掛起來。唐亞輝點點頭說那好那好。然後他一件一件地擺弄我桌上的文具，很專注的樣子，於是我叫他有話快說。

&ldo;嗯，&rdo;唐亞輝放下文具，轉而擺弄他的招風耳朵，&ldo;我的老闆今天晚上到嘉平。&rdo;

&ldo;這我知道。&rdo;

&ldo;我和你們陸院長明天早晨陪他過去參加評審會，所以明天你就會見到他了。&rdo;

&ldo;那又怎麼啦？&rdo;

唐亞輝運了口氣。&ldo;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他是汪德才。&rdo;

&ldo;汪德才？是不是咱們初中那個汪油嘴？&rdo;

&ldo;不是汪油嘴，是汪德才，記住：德才兼備的德才，不是發財的財，以後你千萬別寫錯了。&rdo;

我問他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他說是怕影響我的工作情緒，&ldo;我知道你與他格格不入。&rdo;

我呵呵大笑，說唐亞輝你當我還是個小娃娃呀？你的老闆現在是我們設計院的上帝，對上帝我怎麼可能格格不入呢？只能是畢恭畢敬嘛，這個道理鄙人還是懂得的。

&ldo;你騙誰呀？我還不知道你？你小子屬於那種走極端的無神論，心目中根本就沒有什麼上帝。我今天告訴你，是給你提前打個預防針……&rdo;

我說我根本不需要什麼預防針，因為我與汪德才之間沒有任何過節。&ldo;他倒是可能對你耿耿於懷，因為是你發現他偷看女廁所的。我還真有點納悶：你們之間發生過這事，他怎麼還能收留你給他當助理？&rdo;

這次輪到唐亞輝呵呵大笑了：&ldo;這年頭誰還在乎這種事情？他幹的事比這個邪乎多了！至於收留我嘛，是因為我給他拉了幾筆生意。我跟他現在可以說是臭味相投親密無間哈哈哈……&rdo;

&ldo;唐助理，可以打你一個耳光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