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第1/2 頁)

過了一天，印國祥果然把我叫去，問我與電氣系的方麗華什麼關係。說&ldo;不認識&rdo;當然不能矇混過關，幸虧我早有準備，&ldo;坦言&rdo;我對她單相思，總想找機會跟她說話，而她渾然不覺，可能對我還沒什麼印象。印國祥又問我寒假期間去過嘉華大學沒有。我驚訝地反問他我去那裡幹什麼。我看得出印國祥對我的話並不相信，也看得出他拿我毫無辦法。

兩天以後，我們班出發去畢業實習了。返校本應該是三個月之後，因為文革爆發，六月中旬就回來了。校園裡到處一片亂鬨鬨，大字報大標語令人目不暇接，我根本沒看，放下行李就去九號樓敲卓婭芳的門。卓婭芳立刻猜到我的來意，把我帶到外面，悄聲說你千萬不能去找方麗華，你還嫌你給方麗華惹的麻煩太少呀？然後卓婭芳把我走後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方麗華的所謂&ldo;翻案活動&rdo;一度被電氣系當作階級鬥爭的典型反映，系黨總支還找過卓婭芳，問我與方麗華有沒有朋友關係，卓婭芳說她不知道。由於沒查出結果，這事本已有些降溫，然而文革一開始，方麗華母親被揪出來，蒲金鳳便帶頭寫方麗華的大字報，要她老實交代。&ldo;趙軍一口咬定你就是方麗華的同夥，現在他對方麗華盯得很緊，目的就是要把你揪出來。你現在去找方麗華豈不是自投羅網？她現在最怕的就是這個。&rdo;

卓婭芳領我去看了那些大字報。大字報義正辭嚴，說她是反動階級的孝子賢孫，為特務老子鳴冤叫屈大搞翻案活動，繼續負隅頑抗只有死路一條！看得我觸目驚心。

晚上我們去地質學院找唐亞輝。唐亞輝正在一堆人中間上竄下跳。那群人圍在一張方桌周圍，形成一個露天演講會的場面，唐亞輝則扮演著組織者的角色。他不時竄上方桌去鼓動幾句，說了幾句便跳下來讓位於其他人，人家剛說完他又跳上去。每次開頭都是一聲動情的吶喊：&ldo;親愛的同志們‐‐&rdo;

唐亞輝在桌上看見我們，就丟下親愛的同志們擠出來與卓婭芳緊緊握手，好像久別重逢的不是我而是她。對於方麗華挨大字報，唐亞輝說得很深刻：這些都是你們校黨委為了轉移群眾視線，各個學校都他媽的一個樣。他更為深刻地指出，現在黨和國家的前途命運都到最後關頭啦，舒雁你怎麼還顧得上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說完見卓雅芳蹙著眉頭看他，趕快宣告他說的是舒雁，不包括別人……卓婭芳說現在情況很複雜，唐亞輝你最好不要當勇敢分子，小心別人說你反黨。唐亞輝&ldo;當&rdo;地一拍胸口：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我早已做好五不怕的準備。然後搬著手指頭數給卓婭芳聽：一不怕殺頭，二不怕坐牢，三不怕開除黨籍，四不怕老婆離婚……卓婭芳氣得扭頭就走。

卓婭芳的擔心很快應驗了。幾天以後，各個學校的工作組都開始有組織地清算&ldo;反黨分子&rdo;，氣氛迅速地有序和森嚴起來。唐亞輝宿舍外面的大標語上，每個字都像鬥那麼大：&ldo;唐亞輝不投降就叫他滅亡！&rdo;我們寢室也全軍覆沒，原因是謝天浩寫了一篇大字報，由我們集體共享了署名權。福建佬洋洋灑灑一口氣寫了九張紙，八張半都是談理論，最後剩下半張紙沒寫的了，他便加了幾句話，說是向校黨委進一言，希望黨委站在群眾運動前面云云。這一言便把我們言成了&ldo;反革命小集團&rdo;，從而使馬興旺比過年還高興，終日唸叨著&ldo;時候到了一切都報&rdo;，聲音拖得很長，就像在唱歌。

方麗華沒向誰&ldo;進一言&rdo;，但她的麻煩顯然升級了。針對她的大字報越來越多，措詞也越來越殺氣騰騰。有張大字報著重敦促她交代&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