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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少白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笨嘴拙舌!
即便在心中告誡過自己多次,一切已枉然,那人的深情是假、戀慕是假、一切皆是假,可是當不經意與他四目相投時,那人的目光仍像一張漁網似的,將自己活活困住,不皮破血流竟是掙脫不得!
慕清灃看他目光慌亂得急急避開了,圓潤的指尖因過於用力而泛著青白,不由得有些納悶,他的神情不像羞澀不像惱怒,更像是……一種緊張。
不由得思忖,難道自己說得還不夠明白麼,顧少白這是在……裝傻?
他也知道,貿然提出來,的確是太唐突了,至少應該有些緩衝。大胤雖然民風開放,男歡女愛倒也尋常,可是,顧少白是個男子,一個出身良好的男子,雖然年少,卻也是名滿京城,比不得倡優之流,可以隨心所欲!
來之前,他便做了數種猜測,顧少白有可能惱恨、拂袖而去,有可能指著他鼻子怒罵。得他首肯,那僅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唯獨沒想到,這個人竟因為自己這席話而緊張,然後,顧左右而言他,竟生生把他的示愛理解為交友,真是讓他始料未及!
看顧少白此刻的表情,他有些後悔了,應該再循序漸進一些的,然而,箭已扣上弦,卻是不得不發。
慕清灃飲盡杯中的茶,拎起茶壺給他和自己續了茶,目光深沉,像一根有形的繩索牢牢捆住他,讓他無所遁形,&ldo;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rdo;
&ldo;周兄&rdo;,顧少白忽然轉頭打斷他,清泠泠的目光像一碰即碎的琉璃,蒼白透明,卻只是須臾,又飄然離開,落在白瓷茶盞上,&ldo;容我些時間,容我些時間……&rdo;
微風拂面,他額角亂發輕輕晃動,眼睫低垂遮擋住眼睛裡的光芒,有那麼一瞬間,讓慕清灃感覺他不是為難,而是很難過!
慕清灃訝異得很,既如此為難,為何不直接拒絕?
&ldo;多久?&rdo;慕清灃道。
顧少白沒有抬頭,只是無意識地重複道,&ldo;過些日子,過些日子……&rdo;
他唇瓣輕微開合著,連帶著鼻翼翕動,竟讓慕清灃真的有種想把他揉在懷裡細細安撫的衝動。
慕清灃輕咳一聲,伸手握住他執著杯子的手,&ldo;好,我等&rdo;,那隻手溫涼柔軟,指尖冰冷的溫度,從他的掌心霎那就蔓延到心裡去了,像夏日飲冰,每個毛孔都舒暢淋漓。
這場茶喝的,簡直是在喝顧少白的血。
尤其是手掌被握住的時候,他不知用了多大力氣,才剋制住自己沒有跳起來遠遠地逃走。
坐車小馬車上,顧少白臉色有些蒼白,手足有些發軟,覺得這一個上午簡直把他渾身的力氣都抽乾了。
回府的路上,他先去看了慕流年。
在顧少白與方清池的悉心照顧下,慕流年總算大好了。
他經過臥房半開的窗子,正看見方清池與慕流年一起在用飯,簡簡單單的兩樣青菜和粳米紅棗粥。
慕流年生得極俊,眉目淺淡疏朗,就像一幅用墨極淺的美人圖,零星幾筆勾勒出個美人形。只是此美人與季翦塵完全不同,他太瘦了,瘦得只剩了一把骨頭,還整日裡病歪歪的,遠不如季翦塵那般生龍活虎,舉手投足魅態十足。
如果說慕流年是寫意山水,季翦塵就是工筆牡丹,太艷了,卻也艷得脫塵絕俗!
顧少白勾著下巴看了一會兒,覺得這畫面甚是和諧,實在不便打擾,便悄悄出門回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