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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妍對剖腹產的術後恢復過程表示恐懼,聽說要用上止痛泵,還得按壓肚皮。
邢藩開始轉移她的注意力:&ldo;你說,如果剖腹產的話,你想把孩子的生日定在哪一天?&rdo;
潘妍掐指一算,沒算出來。她不得不拿出手機翻看日曆。
邢藩也湊過來:&ldo;你生日的那天怎麼樣?&rdo;
潘妍不是沒有這個想法,日期其實很合適,但是她有些顧慮。
&ldo;這樣好嗎?我覺得我的命,不太好,有點坎坷。&rdo;
邢藩臥倒在她的身邊,耳朵貼上來,仔細聽著孩子的胎心。
&ldo;坎坷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你的每一段經歷疊加起來,才鑄成現在這個你。更何況你對未來就這麼沒有信心嗎?對我們的未來,對咱們全家的未來?&rdo;
潘妍被這壺雞湯灌得有些想哭。燈泡也走到沙發邊上,把尖嘴巴搭在她的肚子上,眼睛亮晶晶的。
&ldo;喂,darlg,考慮好了沒有,王主任可是不好約的,雖然我是內部人士,也得提前幾天預約。&ldo;邢藩的頭枕在她的腿上,抬眼望著她。
&ldo;好吧好吧,我聽你的。&rdo;
&ldo;太好了,就在你三十歲的生日那天,讓你的生活開啟一個新的篇章。&rdo;
潘妍對邢藩的計算能力表示質疑:&ldo;學醫不需要考數學嗎?人家明明是九零後啊。&rdo;
&ldo;咱們這邊說的是虛歲嘛,你就將就一下。古人云,三十而立,他們一定也是按照虛歲來算的。&rdo;邢藩無恥地杜撰著。
&ldo;我真是服了你這胡編亂造的能力……&rdo;
二零一九年五月十五日,潘妍在手術臺的無影燈下,昏昏欲睡,她好像看到了過世的外公外婆。頭髮烏黑、面容青春的二老籠罩在一片白光當中,笑著對她揮手。
潘妍很是不捨,但她主動轉身告別二老,因為醫生和護士們正在她的腰部下方忙活著。
她聽到打屁股的聲音,隨後嬰兒嘹亮的哭聲傳入耳中,護士似乎對她說了句什麼,可是她沒有聽清。
醫生正在為她縫合傷口,雖然不痛,但是她能感受到手術線穿過皮肉並且勒緊的一系列過程,那種滋味十分詭異。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推出手術室。有人抓著她的手,好像是邢藩,但她懶得睜大眼睛將人看得更清楚些
&ldo;咱們的女兒很健康。&rdo;她聽到邢藩激動的聲音。
她被移到病床上,手懸到床外。
突然她觸碰到一團溫軟的物體,是女兒的小手。
潘妍輕輕摸著女兒的手背,終於找回了通往現實世界的道路。
她努力抬起頭,尋找邢藩。
三個人的手疊在一起,潘妍對他們兩個人笑笑,然後沉入到黑甜鄉。
在夢裡,日子依舊平靜,有工作,有朋友,有家。她按著預想的軌跡,一步一個腳印地前行。
也許這不是最美麗最奇幻的夢,但卻是最舒適最享受的夢,也許這不是最成功最圓滿的夢,但卻是最安全最踏實的夢。
她曾經一度被噩夢糾纏,在其中掙扎沉淪。但幸運的是,不斷有人在她的耳邊呢喃,將她的意識喚醒,鼓勵她走出了夢魘。
也許未來的日子是美夢和噩夢並存的日子,但是潘妍明白,她要學著做自己的造夢師。要有將噩夢改造成美夢的能力,要有將美夢一直持續下去的能力。
三十歲,孔子知禮而立。
三十歲,她知理而立。
總算不枉來人世間走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