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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是他心裡的大實話,從古至今,大夫就是一種高危職業,如果不是遇到李弘這樣思想開明,眼光獨到的領袖,那&ldo;種痘防痘&rdo;這種古未有之的方案,恐怕早就被君上的一句話攔腰斬斷了。
畢竟,當今帝後可是連針砭刺頭都認為是斬首的封建迷信代表,更遑論二人之下的各路親貴。
這話同時也回答了沈寒山內心的疑惑‐‐不是他吳議非要巴結東宮一黨,而是眼下李弘是唯一可以攀附的一棵大樹,只有透過他的首肯,才能有研製痘苗的機會。
倘若在此地的換了戴公甚至聖上,都未必能同意這個離奇的法子。
沈寒山抿唇一笑,算是聽明白了這個答案。
他們是師徒,是臣子,亦是同行。既然他身為武后的一枚棋子,就不能允許自己的徒弟越過黨羽之間的楚河漢界。
大明宮內道路分明,筆直不折,不似郿州鄉間小道,還可以踩出一條回頭路來。
&ldo;太子殿下對你很是激賞,倘若你將日服侍東宮,想必一定風光無限。&rdo;
吳議但付之一笑:&ldo;老師可是忘記了,功名利祿不過浮雲過目,這宮裡每一件事都比不上種田有趣。東宮的糧倉都捐空了,恐怕不是個種田的好去處。&rdo;
作為被劇透一臉的現代人,他已經可以遙望到東宮一黨的結局,太子看似風光無限的前途已經快逼近窮途末路。
李弘固然是一個極富個人魅力的主上,也只能留住他的讚賞,而留不住他這條性命。
他唯一沒想到的是,沈寒山竟然也參與到黨羽之爭,本以為以他素日懶怠到恨不得事事皆休的脾性,應該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和太平玩,沒想到他已經暗中列隊,挑好了武后這棵良木。
直到郿州一行,沈寒山才終於肯展現出精明睿智的一面,吳議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老師能在如此年輕的年紀就博得博士之位,肯定不是是單單靠著孫思邈的面子。
師徒兩人踩著冷幽幽的一地星光,在西院的梅樹下駐足而談,不覺已到中夜。
方才說起種田,吳議便想起了王崇章&ldo;以地養地&rdo;的法子,也不知是否能從郿州推廣到整個關中地區。
沈寒山似乎是看穿他心中所想,直接點破了這個話題:&ldo;永寧郡王的法子雖然有趣,不過也只能暫時在郿州推行。&rdo;
不用他多做解釋,吳議也知道其中的理由,天下大旱,業已三年,別說東宮開倉,就算是整個朝綱上下繳出家私,也不過能抵一時之用,哪裡緩得了整個關中一年的開銷。
所以,以郿州作為一個試點地區,看看這法子的成效,才是謹慎可靠的做法。
這種政策,擱在現代的話,大概就約等於&ldo;先富帶動後富&rdo;,而郿州等約等於&ldo;政策特區&rdo;。只要郿州靠著這個辦法脫貧致富,那關中的大旱一時便可以緩解了。
想到這裡,吳議心中也不免鬆了口氣,畢竟,現在他可不是對著歷史書搖頭晃腦背誦的學生,而是這些飽受旱情摧殘的老百姓裡,暫且還沒有倒黴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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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像郿州天頂飛舞的黃沙,一點點彌散進人們乾澀無味的生活中。
彷彿應驗了人們的祈禱,二月中旬,隨著一聲響徹晴空的巨雷和數道耀眼奪目的閃電,大旱數月的關中地區,終於迎來了開年以來的第一次降水。
只不過,這場被期盼已久的大雨並沒有給人們帶來久違的喜悅與希冀,反倒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因為這場萬眾期待的雨,來的姿態也格外銳利而沉重。
碩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