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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櫻時不敢想像,更不敢猜度兩人相見之後又會發生什麼事。
侯府再大,終究不是無邊的天道。
沒多久,謝櫻時終於站在了甯悅軒的門外。
「娘子要不先上樓換身衣裳,奴婢去夫人那裡稟報一聲。」
「不……沒你的事了,去歇著吧。」
「這……」
「這什麼,快去吧!」
謝櫻時支走那小婢,繞了半個圈,從側面翻牆跳進去。
院內空空蕩蕩,除了簷下搖曳的風燈,廊廡間連點光亮都沒有。
底下那些伺候的僕婢都是皇甫宜的親信,應該是為了眼前清靜,這時把人全都趕走了。
她躲在角落裡張望,前頭面南的正廳門窗大開,燈光說不清是明是晦,一個消瘦的背影肩頭籠著披帛,幾乎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
雖然看不見面容,但那的確是母親。
燭火抖顫下,她映在牆上的影子拉長扭曲,莫名顯得詭異,全然不是兒時印象中風華絕代,優雅嫻靜的樣子。
謝櫻時怔望了半晌,忽然覺出手上疼痛,垂眼看時,原來無意間指甲已陷在皮肉間摳出了血。
她抿了抿傷口,鹹腥的味道彌散在唇齒間,心裡的痛楚卻遠比這難受得多。
要去麼?似乎沒什麼可遲疑的。
況且那孤寂的樣子,不就是在等人安慰麼?
謝櫻時咬了咬唇,將那股鹹腥咽入腹中,一步步走過去,剛到廊下,就聽到推門「吱呀」的輕響,一名中年僕婦轉過屏風走到皇甫甯身邊,將一隻瓷盞恭敬放在她面前。
「人還沒來?」
皇甫甯仍是不動,沉澀的聲音像在自言自語。
「都這般時候了,有什麼話不妨明日再說,夫人用了這碗粥,也早些歇息吧。」那僕婦一邊安撫,一邊把粥碗又往前推了推。
「歇?他是看著我進來的,居然還能歇得下?」皇甫甯哼聲輕笑,緩緩站起身,朝窗邊走來,「也好,我倒要看看,他謝東樓能硬撐到幾時才敢來見我!」
謝櫻時沒看到她的臉,或者說根本不願去看。
原來母親在等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而是應該痛恨入骨的謝東樓,甚至她可能根本沒關心過自己的女兒此刻在哪裡。
謝櫻時去得很快,悄無聲息地躍上閣樓的側簷,推窗翻了進去。
她沒有點燈,發洩似的把外裳、長裙、披帛都解了,隨手丟在地上,扯了件薄紗衫披在身上,坐在妝檯前發愣。
外面風更大了,天空是深淵般的黑暗。
她沒有關窗,任由大風浪頭似的一陣一陣撲打在臉上。
院中到處都是氣流在廊簷柱欄間拂竄的尖嘯,山石旁的石榴樹也像被瘋狂撕扯般的搖晃,枝頭未謝的花也殘落殆盡。
那樹聽說是母親剛嫁進府時,與謝東樓郎情妾意一道種的。
石榴寓意子孫繁昌,闔家美滿,可時至今日,永昌侯府也沒有繼嗣的男丁,闔家美滿更成了笑話。
謝櫻時幽幽嘆了口氣,沒心思再看,將窗子掩上,也懶得再叫人折騰換衣沐浴,一頭倒在榻上,拿被子將自己蒙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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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風聲小了,周遭的一切都靜了下來。
好久沒這麼安適了。
然而,迷迷糊糊間,卻好像有人闖進了這片寂靜。
身下的床鋪有微陷的觸感,緊接著有隻手伸過來,順著臉頰溫柔地撫上頭鬢。
是他麼?
有些不像,他的手有些粗糲,而且是暖的。
可這份觸覺卻是纖骨細潤,似乎連手心都帶著一絲冰冷。
再然後,她聽到一絲憐惜的輕嘆,幽幽的悵然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