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第1/2 頁)
阮奕問:「原勁怎麼了?」
「他轉學了。」童彤小聲說,「就是你生病的第二天,他就沒來了。這些東西都是別人給他收拾的。唉,跟我們連說聲再見都沒有,好歹在一起坐了這麼久。」
阮奕怔住了。
他們倆都沒看到的地方,樓對面的天台上,原勁站在那裡,低垂著眼,目光遙遙落在阮奕身上。
他身後站著一個女人。她順著原勁的目光看過去,又轉過眼,看回了高高瘦瘦的少年,臉上露出一絲不忍,頓了頓,還是輕聲說:「少爺,人既然看見了,我們就走吧。」
原勁站在那兒,像是什麼都沒聽見,眼神固執地抓著那個身影。
站在高處,風比平地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排山倒海一般打在他肩上,腰上,腿上,臉上。他一動不動,如果不是眼中起了霧,又散開,幾乎像是一座不會變化的雕塑。
女人輕聲催促:「少爺,你看,他沒事。快走吧。我們還要趕十點鐘的飛機。」
原勁伸出手,兩指之間夾著一枚硬幣,放在圍欄上,輕輕一轉。
硬幣旋轉成球體的殘影。
他側過臉,望著女人:「你猜,是正還是反?」
女人對上他漆黑的眼睛,遲疑了一瞬。
她從原勁小時候就照顧著他。原勁從小就不喜歡說話,而是喜歡自己玩一些小東西。那個時候,經常是張子銘和那些小孩在一起玩鬧,小原勁安靜地坐在旁邊自己玩骰子或者硬幣。
她知道,他搖骰子能隨便搖到任何他想要的數字,轉硬幣更是不在話下了。拍下去的時候,他想要正面就是正面,想要反面就是反面。
女人說:「我不用猜。你想要哪一面,就能是那一面啊。」
她不知道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為什麼會讓原勁的嘴唇劇烈顫抖。
恍惚之間,那個人的聲音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原勁。」他直視著他,清透的眸子像是閃光:「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彷彿不能自控,原勁重重拍下那枚在圍欄上旋轉的硬幣。他握緊拳,硬幣的外緣深深嵌進手心,痛得他眼圈紅了,背在風裡弓了起來——
你遞給我一根繩子,
我抓住了。
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原勁轉過身離去。女人連忙跟上他。
教室裡。
阮奕垂下眼,重複了一遍:「原勁轉學了?」
「嗯。」
不知道是不是腦震盪的後遺症,眼前的眩暈和太陽穴傳來的刺痛陣陣交疊。
那天家長會,蔣見遙對他說;「你最近跟原勁走得挺近的吧?我要是你,會離他遠遠的。」
——「原勁從□□歲起就被放在張子銘的身邊,他是張曹專門,從小,給張子銘培養的心腹。」
——「原居山這個人,不是善茬。」
他跟原勁約好了在彤江見面,原勁一直沒到,後來他清醒之後再想聯絡原勁就聯絡不上了。那群明顯是衝著他來的人,到底是從誰那裡得到的授意?
為什麼剛好是這件事後,原勁轉學了?
如果換成另一個人,或許立刻就要把這件事的前情後果猜出來。這明顯就是原勁或主動或被迫地跟他爸做了個籠子,前腳把阮奕引到彤江,後腳就讓人去動手。然後,原勁要麼是出於愧疚,要麼是被原居山逼著從阮奕身邊消失。這就是他突然轉學的原因。
但是……阮奕用力按住眉心。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他想起,那一天,在素拓基地的天台上,陸炳辰一字一頓地對他說:「阮奕,你身邊如果有人,那個人只可能是我——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他知道,陸炳辰不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