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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瞬間,阮奕體會不到任何歡愉,也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他只是茫然地注視著回憶裡那些他曾視若無上珍寶的東西,被眼前這個他曾視若無上珍寶的人一點一點地摧毀。
那場要了他命的意外事故,就發生在阮奕從陸炳辰關著他的屋子逃出來的時候。
在被一輛超速逆行的跑車撞飛在半空的那一刻,阮奕居然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結婚誓詞裡的那句話:「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開。」
青蔥歲月裡,他曾因為看到這裡,和陸炳辰相視一笑。
命運或許就是這樣的荒謬,他們終於還是驗證了這句話,兜兜轉轉,卻是透過這樣的方式。
第2章
陸炳辰從床上坐起來。他的眼睛很酸脹,腦袋昏沉沉的。窗簾擋住了絕大部分的陽光,卻還有幾絲光線從中間的縫裡刺進來。
外面是不是太亮了……陸炳辰記得現在應該是一月份,一月份的太陽一大早就這麼厲害嗎?
他皺著眉,在酸脹發痛的眼角按了按,聽到了三聲沉穩短促的敲門聲。
「少爺,該起了。今天六中開學。」
有那麼一瞬間,陸炳辰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他愣了兩秒鐘,下床擰開門,強忍著雙眼的乾澀和不適,直勾勾看向門外人:「宋伯?」
「少爺,你怎麼了?」宋伯有點不放心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陸炳辰記得,宋伯在過完六十歲之後就從他們家辭工,回鄉下老家含飴弄孫去了,按說不應該出現在這裡。難道是被他哥接過來看著他的?
但眼前這個人分明只有四十出頭,在他的記憶裡,宋伯已經是一個兩鬢斑白的老人了。
陸炳辰喃喃道:「你說……今天六中開學?」
「是。」
陸炳辰沉默了一秒,突然發瘋一樣衝下樓。
他盯著飯廳長臺上的電子日曆,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似的僵在原地。一張臉緩緩露出似悲似喜的扭曲神色,臉頰的肌肉抽動了又抽動,然後抓起一件外套隨便往身上一披,拉開門就要往外跑。
「少爺,少爺!」宋伯趕緊攔住他,「怎麼了這是?還穿著睡衣,飯也沒吃。沒事,還早還早,不會遲到,司機已經在外面等著了,你去刷牙洗臉,我把早飯給你裝好路上吃。」
陸炳辰兩耳嗡嗡作響。
二十年前,他居然回到了二十年前!
阮奕還沒有死。
……
陸炳辰低下頭,看著自己無意識地瘋狂戰慄的手指。
十指連心這個說法,或許真的有它的道理。他現在好像能順著這十根顫抖不止的指頭,感受到自己那顆強烈地悸動著的心臟。
他用力攥了攥拳頭,從冰櫃裡抽了一支礦泉水,擰開蓋子,把冰涼的水澆在頭上。
重複了五六次,沸騰的大腦才慢慢冷靜了下來。
五分鐘後,陸炳辰坐進車裡。
十三分鐘後,汽車一個急剎,停在六中後門圍欄外的街道上。
司機也不知道為什麼上個學,陸炳辰能上出這種十萬火急的架勢,硬著頭皮勸道:「少爺,我還是把車開前面去吧。」
「前門人太多。」陸炳辰走到圍欄外,揚手一拋,把書包扔了進去。
他在心裡比了比圍欄的高度,又用腳蹬上去試了試,猛地向前一衝,兩條腿一曲一彈,敏捷地從圍欄上翻了過去。司機冷汗都瞧下來了,眼睜睜看著他把書包一拎,一轉眼跑得不見人影兒了。
阮奕遠遠看見陸炳辰的身影,腳步頓了頓。他往下一拉漁夫帽的帽簷,果斷地向左轉身,拐進一條灌木掩映的小道。
六中的高一安排在慎思樓上課,除了正門之外,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