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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遠處的山腰上, 裴嶽望見羅含章一行人失望而歸,昨日仍棲身的山寨已被燒殘----這不是在救人,哪怕一丁點兒救人的念頭都沒有, 遇到密林山頭,直接圍住放火燒山,燒燼了再放兵勇掃蕩。
裴嶽心中那點殘存的溫度徹底冷下來。
吳珊耘本緊靠著他,漸漸拉開距離,不敢上前,躲得遠遠的。
裴嶽轉身,目光與她碰個正著。吳珊耘不自覺打了個哆嗦,眼前這個人神情氣場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眸中溫柔的水波成了沉靜的深潭,一點幽火在其中跳躍,像地獄的鬼火忘川。
讓她不敢靠近。
明善卻沒察覺,上前勾住裴嶽的肩,說:「走,小破山頭,爺不稀罕。」
裴嶽低頭,看清明善伸來的胳膊上,一個極淡的圓形傷疤,這是當年他不慎把多子推下水,掛住魚叉,匪夷所思成了個整圓的傷口。他認準明善,仔細端詳良久。
明善被看得發毛,鬆開他,問:「怎麼了?」
裴嶽問:「你有什麼打算?」
有這樣隱秘又顯赫的身份,血液中應該流淌著勃勃的野心。
明善卻說:「沒打算,他不來殺我,我就這麼過下去。」
可李和崇已經出手,難以容下他這樣一個「堂堂兄」在世。
「逃唄,他也找不見我。」明善忽而眼中一亮,含笑,目光落在前。
裴嶽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是吳姍耘所在。
他有片刻的茫然,不理解明善的想法竟然這樣簡單,但從明善的笑容裡,裴嶽似乎看到了某些曾經擁有過,卻已經失去的東西。
「喂,走嗎?」明善已走出兩步,朝他喊。
裴嶽靜默良久,腳下追去,口中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秋夜,燭火如豆。
段忠恩睡在床上,眼睜得滾圓。這已是他難眠的第三個晚上,熬得雙目赤紅,神情憔悴,腦中一根線已緊繃到極點。
聽更聲敲響兩聲,三聲,四聲,直至天明。
一而再,再而三,重複。
漫長的時間裡,他已經把一些事來回想過多遍,恐懼與日俱增。
明善出神入化的身手是最直接的威脅。段忠恩每每閉眼,便看見明善突然現身,從房中各個角落,揮刀朝自己砍來。同來的八個人,路上折了一個,當日圍剿明善反被殺了兩個,短短几日,另外三個莫名其妙丟了腦袋。段忠恩認定明善手中已握有五條人命。
那隻能睜眼,但睜開眼,浮現的是裴嶽最後那個眼神,震驚又悲涼,冷毒的眸光像黑蛇。
他又恨又悔,恨自己技不如人,悔自己沒有忍得片刻,當面與裴嶽撕破臉為敵,招來禍事。
忽而,房樑上傳來兩三聲輕響。
這一刻終於來了。
他竟大鬆了一口氣,從枕下摸出長刀,蜷起身子如同一隻貓,忽地借力越上房梁,昏暗的燭火照不亮這個角落,只見一個黑影閃過,段忠恩咬牙用盡全力揮刀砍去,手下的感覺讓他又喜又驚----竟然砍到了,怎麼這麼容易就砍到了?
黑影落下,溫熱的血腥味隨鮮血湧出。
段忠恩低頭一看,倒在血泊中的,是羅含章,被他一刀從肩頭砍到腹下。羅含章不甘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便散了。
段忠恩的手不聽使喚地發抖,他聽見自己腦中輕輕地響了一聲,弦斷了。
燭火噗一下滅了。
段忠恩大喊一聲,再無動靜。
等守衛的兵勇趕到,只見地上兩具屍體,段忠恩被一劍刺中後心,撲地而亡。
最先趕到的是楊彥,把現場粗略看了一遍,他問:「你打算怎麼往上報?」
裴嶽從黑暗處走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