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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中有好事者翻出十多年前的舊事,暗地裡說那位死去的姨娘死得蹊蹺,不說別的,她因流產而亡的時間只比太太唯一那次流產晚了兩三個月,這就夠讓人猜測的了。至於四小姐,若不是小時候投了老太太眼緣,得了憐惜,也許早就沒命了。
董姨娘雷霆萬鈞,察覺到下人的閒言閒語後便用了些手段,打賣了幾個,使得嚼舌頭的人立馬規矩了。
無論如何,深宅大戶裡總是免不了這樣那樣的故事,被埋沒的人,被隱藏的事,沒有人能說得清道得明。之後,總會有新的人,新的事來掩蓋代替這一切。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烏髮染塵,紅顏似槁,所有的事,也將不再為人知曉。
老太太的身體越發不好了,家中幾個媳婦讓她傷透了心,索性不再理事,把手頭的財產地契全都交割好,只住回城外庵堂裡,與周韻的母親吳姨娘為鄰。連大少爺鬧著要把安姨娘扶正也沒有干涉,董姨娘和新任大少奶奶的爭權奪勢更加不再理會。
和蔣家西府的熱鬧相比,東府沉靜了許多,休養了三個月後逐漸康復的蔣家三少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了最後的兩個姨娘兩份嫁妝,將她們遠遠嫁了出去。主子少了,多出來的下人也給了銀子遣散了,之後又將斷腿重新接骨,慢慢養好了,除了不能劇烈運動,行走與常人無異。
從此他潛心跟著吳大夫修習醫術,身邊只有妻子照看打理生活。
兩夫妻除了每旬去城外庵堂和隔壁府裡看望長輩,幾乎足不出戶,漸漸地人們提起蔣家,便只指的逐漸為縣令看重,家中庶出的四小姐又許給知府少爺做小,在縣城裡顯赫起來的蔣家西府,這東府的人和事似乎銷聲匿跡了。
到了年末,老太太平靜地去了,三個月後,蔣家四小姐一乘水紅小轎沿著乾江坐船去了省城,她或許是個後院裡十幾年隱忍最後成功的好典範,但是女子的柔腸終究贏不過男人的野心。最後便是從一個宅院跳到另一個,繼續她十分熟悉的生活。
第二天清晨,蔣家東府陳舊的後院門咿呀呀開了,一身藍布袍的蔣世友提著兩個包袱出了門,外頭小巷子裡梧桐樹下停著一輛灰藍色的布蓬馬車,車夫靠著車正哼小曲,手裡拿著片梧桐葉子擺弄,見他出來忙扔了葉子跳下來行禮請安,蔣世友前後檢視了一番,見與先前所說無異,便付了一錠銀子,車夫眉開眼笑地行了禮,捧著銀子走了。
蔣世友將包袱放在車內,自己回到院門邊往裡看了幾眼,透過不遠處一道門,能看見院裡凋敝的荷塘和後花園,只是一年無人打理,就露出殘破的景象,他緩緩嘆了口氣,就要把門合上。忽聽得門內有人道:&ldo;相公。&rdo;
蔣世友愣了一下,停住手不動,旁邊廢棄了許久,用來值守的小房子裡走出一個人,一身青布衣裙,頭髮用包巾裹著,尋常婦人打扮的周韻。她手上也提著一個包袱。
蔣世友明顯怔住了:&ldo;你這是……&rdo;
周韻淡然一笑:&ldo;你去哪裡,我自然也要跟著的。&rdo;
蔣世友悶不吭聲低下頭,過了一會,又道:&ldo;我寫了休書了。&rdo;
&ldo;我撕了。&rdo;周韻似乎並沒有把這當一回事,&ldo;我母親有人妥當照顧,府裡的下人們都找好了去處歸宿,你打算留給我的那些地契我也交給信得過地人料理了,按照你的想法,每年的收益拿一半施捨給善堂醫館。你不用擔心。&rdo;
蔣世友搖搖頭,道:&ldo;我和師傅此去學醫行醫,跋山涉水,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危險,再說,我身上的毒到底有沒有後遺症也不知道,或許我哪一天會突然死去。&rdo;
周韻靜靜等他說完,才道:&ldo;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