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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帝忽得站起,背身立在榻前,初苒還當他在思索,正想說,皇上您的衣衫太單薄了些,再披一件。元帝卻已徑直出去,邊走邊冷言道:「朕宮中還有些事要處理,阿苒早些歇息。」
說罷,人已出了殿門。待初苒回神跟出去時,元帝已然只剩了一道遠去的背影,小祿子正忙不迭的在後頭追趕。
初苒撓撓頭無比納悶,什麼事這麼急!
小祿子一邊跑,一邊心內哀號:方才就小打了個盹兒,這可又是怎麼地了?他服侍皇上多年,看那模樣就知道又是動了氣。可從前皇上就算動氣,也從不會作踐自己啊。現在倒好,穿著這樣一身單衣就出來了,幸好兩宮間有便道,旁人也是看不見,不然,這後宮可真是日日都有熱鬧看,有閒話兒聊了。
元帝回了紫宸殿,便獨自進了內寢。高福還未曾歇下,聽說皇上回宮,忙又穿衣出來。小祿子又是擠眼,又是拿手抹脖子。高福只得嘆了氣,捧著大氅進了內寢。
元帝果然獨自負手立在窗前,臉色被暗夜襯得煞白。
高福與元帝披了衣衫,元帝倒也不發惱,安靜地穿了,幽幽問道:「高福,你說是不是真有醫者父母心。醫者,但凡見了需要醫治之人,都必會全心全力以赴,甚至不惜付之自己的性命!」
高福楞了許久,才輕聲道:「老奴想,必是有的。但是肯不惜自己性命的應該不多。」
「那阿苒呢,她是麼?」元帝聲音愈發縹緲。
「為了皇上,娘娘當然算一個。」高福不假思索地答道。
元帝忽然一笑,卻無比悽然:「是啊,她千里來到大晟,之前從未見過朕。入了宮,不到七日,她便為朕一夜取血數次。這不是醫者之心,又是什麼?」
高福有些詫異,這樣說來,皇上該高興才是,怎麼看起來像是越發傷心了呢。
「是朕胡塗了,朕只當她那樣做,是因為心裡有朕,才願意為朕而捨身不顧。現在想來‐‐都是朕一廂情願。」元帝喃喃地道。
「皇上何出此言!您不知道,在您發病時,娘娘片刻不離病榻。皇上的病但凡有些小變化,娘娘都要讓老奴記下來,看著皇上疼痛難受,娘娘常常心疼地掉淚。這些,老奴都是看在眼裡的…」高福急切地解釋。
「高福,今日宮宴,你也看到她如何救治七弟了。」元帝淡淡截口道。
「皇上,那是事出突然。」高福勸道。
「可方才,她又帶了穆風去探七弟。」
「娘娘宅心仁厚,順王殿下的病也著實讓人扼腕痛惜,娘娘那麼做,也是人之常情…」
「她,也為七弟刺血製藥了。」
「什麼?」高福驟然怔住。
見高福神色閃爍不安,元帝頹了肩,踱到榻前,垂頭道:「惠嬪說得對,治病救人不過是醫者的本能!不管是朕還是七弟,對阿苒來說,都只是再尋常不過的病患罷了,她對朕,只有憐憫,無關情愛。」
「皇上…」高福艱難的喚道,只覺滿口的苦澀。
「你也不必再勸了,朕沒事,歇了吧。」
元帝說完便翻身朝裡躺下,高福只得放了帷帳,嘆息著出去守在外間。
看著帳頂,元帝一絲睡意也無。
只是兩三月前,初苒還守在這榻畔,支頤而坐,暖暖地看他。他每每從痛楚中醒來,總能見她憂心輕蹙的眉,盈盈相詢的眼。他曾以為,那都只屬於他一人。可今日,見她救治順王他才知道,原來那般溫存體貼,其實是憐憫著任何一個罹患重症的人。
元帝的心驟然空蕩沒了著落,一夜半夢半醒,渾噩不寧。
初苒也輾轉反側了一晚,忖度著元帝離去的摸樣,終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