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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凌晨兩點。波伏瓦委婉地對法農說,薩特需要睡眠。法農聽了大發脾氣,他對郎茲曼說:“我不喜歡人們把精力貯藏起來不用。”他倆一直聊到早上8點。法農每天只睡4個小時。他說,他要告訴薩特許許多多事情,還有許許多多事情要問。他笑著對郎茲曼說:“只要薩特能從早到晚同我聊兩星期,我願意每天出2000法郎。”
這人思路清晰,知識淵博,性情活潑,口才出眾,富於幽默感。雖然他也有誇大自己過去功績的毛病,但這與他是一個黑人、又得了白血病的遭遇分不開。他說,他是殖民地民族的一員,因此必須不斷地意識到自己的地位和形象。
他同薩特談起哲學來十分輕鬆。他突發奇想,責備薩特沒有充分贖罪:“你們怎能像往常那樣生活和寫作呢?”他甚至要求他們去犧牲生命。他想象,如果薩特宣佈直到戰爭結束不再寫一個字,就會從根本上動搖輿論。他還建議,薩特應該故意讓自己被關押起來,這就會引起全國恐慌。薩特無法說服他事情並不是這樣的。看到這樣一個充滿熱情、猶如一團火的人就要被病魔奪去生命,薩特他們有說不出的惋惜和難過。後來法農去世,阿爾及利亞為他舉行國葬,郎茲曼還專程去參加他的葬禮。
回到巴黎後,秘密軍隊的暗殺活動比夏天更加猖獗。薩特打算住進一家旅館,旅館經理得知薩特身份後一口回絕。薩特只好讓他的秘書克勞德•;福克斯先以自己的名字在聖日耳曼大道租了一間帶傢俱的公寓,薩特和波伏瓦隨後搬了進去。
9月5日,戴高樂終於承認撒哈拉屬於阿爾及利亞,秘密軍隊組織試圖暗殺他,同時對穆斯林進行更大規模的迫害。10月1日,薩特和其他左翼分子號召知識分子在莫貝爾廣場參加靜坐。薩特發表了簡短的演說,解釋人們為什麼要舉行示威。11月18日,巴黎舉行了一場突然發生的遊行,為了防止警察事先獲得情報阻擾,會合地點保密,各部分人臨時才得到通知。當一列高舉“阿爾及利亞要和平”標語的隊伍突然出現時,一群群的人馬上加入其中,人越來越多,隊伍越來越大。
薩特和波伏瓦擠到隊伍前列,他們手挽著手,緊隨標語牌前進。大家高呼口號,走過許多地方。突然,前面出現大批警察,手舞特製警棍驅趕群眾。隊伍開始潰散,許多人跑向右邊一條街,薩特、波伏瓦和郎茲曼跟著往那邊跑。然後他們向左一拐,進了一家小飯館。飯店老闆認出薩特,馬上關上門,向他苦笑著說:“你也許會以此為題寫一篇小說,把我也寫進去;請你千萬不要這樣做,這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我有3個孩子,我不想攪和到政治裡去,那是有錢的人乾的事!”雖然覺得很滑稽,薩特仍然鄭重答應了。
1962年1月7日,薩特在波拿巴街的住所又捱了炸彈。這次炸得很厲害:門被炸開,壁櫥被炸得粉碎,樓頂開了天窗,地板上盡是紙片,牆上、天花板上、地板上蒙著一層煙垢:薩特再也不能搬回來了。波伏瓦和博斯特去看了現場。這時,樓裡住的一個50多歲的有錢人向他們吼道:“都是因為你們搞政治才弄到這個地步,讓我們跟著遭罪!”
但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薩特立即收到許多表示慰問的電報和信件,福克斯還代他接了不少慰問電話。他的一些朋友還在被炸現場示威,高喊:“秘密軍隊組織殺人犯!”在一家飯館,一個顧客走上來同薩特握手說:“尊敬的薩特先生,您是好樣的!”
薩特現在寓所的房東也知道薩特的身份了,他怕引火燒身,想攆他們走。薩特再次搬了家。正好搬家那天,對面一棟樓又被炸,雖然這次目標不是對著薩特的。他和波伏瓦找了一所公寓,離塞納河很近,環境還不錯。公寓坐落在一所大軍營的中間,後來他們才知道,有兩名秘密軍隊組織的殺手就在這個軍營裡,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