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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ldo;若我以萬裡江山為聘,子房會答應麼?&rdo;
其二,&ldo;無論做什麼,定要先為民,再為君。&rdo;
他回顧這一生,認為自己完成的還算不錯。
故而,沒必要貪戀立朝之後的榮華。開朝沒多久,他便以體弱多病為由,辭官還鄉。劉邦再三挽留,也無濟於事。
回去的路上,張良看著身後常年相伴的那人。
&ldo;厭師兄,無官一身輕,我現在與世無爭,你不用再擔心我的安危。&rdo;
言下之意,是時候分別了。
西門厭駕馬行在他身側,道:&ldo;不行。&rdo;
張良語重心長,&ldo;你跟著我一日,我便愧疚一日。我沒辦法給你答覆,你繼續這樣又是何苦?&rdo;
西門厭眼睛不動臉不動,&ldo;我不覺得苦。&rdo;
張良連連搖頭,&ldo;我替你苦行不行?&rdo;
西門厭頗為欣喜,&ldo;你掛心我,我很滿足。&rdo;
張良氣結,轉而又道:&ldo;你應該去找小饅頭他們,再不濟,也要趁著年紀不大,組建一個家庭。&rdo;
否則老來無依,讓他這罪魁禍首有何顏面存世?
西門厭反過來問他:&ldo;你為何不找一個姑娘成親?&rdo;
張良怔了怔,道:&ldo;我心裡裝了人,容不下旁人,更不能去禍害好人家的姑娘。&rdo;
西門厭陪著他的這些年,潛移默化學了許多詭辯工夫,於是道:&ldo;我也一樣。我心裡裝了你,怎可能容下他人?&rdo;
張良喪氣地垂首,&ldo;我說了,天底下只有一個韓非,我不可能給你答覆!&rdo;
西門厭放柔了聲音,道:&ldo;我也說了,我不要你的答覆,守著你就夠了。&rdo;
張良抬眸看他,哽咽道:&ldo;我承受不起這份守護。&rdo;
西門厭退了一步,沒有立即說話,定定望著他的眼眸,許久許久,才用許諾一樣的語氣道:
&ldo;看不到你,我會死。&rdo;
那沒有半分猶疑的篤定,宛如背負無上使命的信鷹。
張良生於名門望族,家系龐大,親朋多得不勝列舉,到頭來,卻只有西門厭一個。
西門厭幼時經歷劫難,家破人亡,從少年相知到如今相伴的,也只有張良一人。
那之後,張良再沒勸過他。
西門厭固執,也並非是死皮賴臉,他知道張良心中的明月光是韓非,故而也保持著一定距離。
張良回慕良山的茅屋長住,他便在百步之外蓋了另一間茅屋,每日能遠遠看著張良,他就知足。後來,有一個仰慕他的少年千里迢迢尋來,求他教授武功。他見他骨骼驚奇,悟性也不錯,便把周身的功夫傳授於他,也算是不枉恩師倉靈子的悉心栽培,將這門功夫傳承下去。
春去秋來,四季變換,時光總如白駒過隙。從韓非去世到劉邦即位,已經過去三十一個年頭。有句話說&ldo;借君三十年,繁華萬裡好江山&rdo;,放在他們身上正好合適。
慕良山頭的梨林開了花,東風一拂,萬千碎瓣如同仙女手中的流光,飄飄然落下。
張良來到一處地方,拍了拍褲腿上的泥塵,又整理了一下儀容。拿著一枝梨花,垂眸,淺笑著望著眼前的墓冢。
&ldo;韓兄,子房來赴約了。&rdo;
他買了兩壺酒,一壺放到墓碑前方,一壺拿在手中,堪堪坐下。望著墓碑上的名字,彷彿在看情人的眸子一樣脈脈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