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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搖頭說：&ldo;不是，他是柳氏捏出來的。&rdo;

他枯瘦的手掌落到那娃娃頭頂，摸了摸，娃娃渾身發光，化成了一朵小小的藍色龍膽花，輕輕飄下，春水生不禁伸手接住，唸了句佛號，龍膽花化作了一點光芒，慢慢消失了。

老頭神情有些複雜：&ldo;我希望你們不要將她魂魄打散。&rdo;

渚巽說：&ldo;我們會將她帶迴天監會，接受公法審判。&rdo;

老頭眼神流露出釋然，他慢慢走到柳姥姥面前，蹲了下來，枯瘦的手握住了她同樣雞爪般蒼老的雙手。

這一時刻，老頭眸子閃過一絲光彩，隱約可見當年楊七郎的影子，往事回憶過眼煙雲般在他心裡流過，最終風平浪靜，了無痕跡。

楊柳，楊柳，曾為人羨天仙配。

楊七郎緩緩開口：&ldo;柳玥，我對不起你，希望你下輩子看得通透，活得自在，嫁給真正的良人。&rdo;

說完，他閉眼，化為一粒光芒，與許多其他得以解脫的魂魄一起，升上天空。

柳姥姥先是面無表情，繼而嘴角下撇，眼淚奪眶而出，五官皺縮，無聲地號泣。

隨著她的哭泣，四周花園開始變化，所有花朵都脫離枝頭，飄浮起來，繼而散作千瓣，枝葉、山石、涼亭，也一一瓦解，消逝。

柳姥姥的妖力在迅速消失，這座村落的結界也隨之崩潰，周圍的景象恢復成了它們真正的樣子，一片荒煙蔓草，零星斷井頹垣，沒有高屋華宅，沒有花市燈如晝的長街，更沒有那錦屏韶光的牡丹園。

柳姥姥的身軀從足到頭，碎裂成片，再成沙，最終剎那寂滅，歸於虛無。

張白鈞說：&ldo;魂飛魄散了。&rdo;

柳姥姥已經被原諒了，卻仍然選擇了決絕的自戕。

痴纏六百年，等來了楊七郎的原宥，卻不是這個女人想要的答案，她當場放棄輪迴，魂飛魄散，也許對她來說，這才是真正的解脫。

&ldo;走吧，先回晉州。&rdo;唐正則先出聲打破了安靜。

春水生想起什麼，說：&ldo;薄旬和小吳在哪裡？&rdo;

他們方才被儺顓的力量定住，沒有看見儺顓和無穀的真身，也就不知道他們是魔。

張白鈞隨口道：&ldo;誰知道，說不定膽子小，早就跑了。&rdo;

渚巽和夔對視一眼，不約而同保持了沉默。他們有很多話要和對方交流，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眾人走出了這座不復存在的村子。

無穀從池子裡走出，紅色池水順著他白色身軀淅淅瀝瀝地蜿蜒，好像澆在了新雪堆上，他的雙臂又重新完整。

丙媯正等著無穀。

她浮在空氣上，身穿櫻桃紅留仙裙，外面是蔥翠暗金刺繡長袍子，叫人無端想起兩句舊詩：桃紅復含宿雨，柳綠更帶春煙。

她那華麗的袖子幾乎垂到裙裾邊，露出裡邊半截白軟水袖，左手藏在那水袖中，雙□□疊，裙裾下露出一點腳面，趿拉著一隻泥金翹頭履，一顛一顛的，右手把玩著骨扇。

見無穀從池子中出來，丙媯道：&ldo;聽說陛下又和那頭畜牲對上了？&rdo;

無穀聽而不聞，徑直走過，丙媯攔道：&ldo;我有事找你。&rdo;

無穀停了下來：&ldo;何事？&rdo;

丙媯道：&ldo;動用大衍鏡所遭到的反噬一直由旦姜承受，她剛才支撐不住，突然倒下。&rdo;

無穀立刻往旦姜所在趕去。

一個空曠的大屋，什麼擺設也沒有，地板光可鑑人，牆和天花板卻隱在彷彿形成實體的黑暗中，看不見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