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第1/3 頁)
那雙暗褐色的淡漠眼眸一寸寸地在羅朱臉上巡視,刀削斧劈的深刻五官攜帶著駭人的剽悍凌厲,沒有美若謫仙,沒有豔若妖魔,沒有清華如月,沒有冷如冰霜,不是遙不可及的蒼穹星辰,也不是溫柔拂面的春風化雨。矗立冰天雪地中的古格王是高貴狂霸的雄獅,是威嚴冷酷的禿鷲,是優雅慵懶的雪豹,是狡詐殘忍的野狼,是雄健剽悍的犛牛……他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原始而兇戾的禽獸氣息,於禽獸氣息之中又洶湧澎湃著讓人戰慄臣服的凌傲尊威與深沉內斂。
禽獸王毫無疑問是恐怖的,是可怕的,但無所作為地在沉默中等死永遠不是羅朱的作風。大腦空白五秒之後,她拼命操控僵化的嘴角,綻放出一個恰到好處的諂媚而卑微的笑容,虛弱地抬起右手擺動,向俯視她的禽獸王送出最友好的招呼。
&ldo;恭……恭迎王……王回宮……&rdo;
謙卑敬畏的聲音像被冰雪凍結了似的,乾硬冷澀,斷續不繼,彷彿輕輕一砸就會裂成碎片,碎成糜粉。
古格王沒有任何反應,仍是淡漠地盯視著她。簇擁在王側的眾大臣沒有一個發出一丁點細微的聲音,全都靜默地注視著王腳前舉動奇怪的女奴。個個目光漠然平靜,好像看見的不過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隨侍在古格王左側的釋迦闥修看著王腳前的女人,挑挑眉頭,眉梢眼角俱染上一絲淺淺的笑意。剛才也只有他這個王最親近的心腹──黑騎隊隊正發出了一聲短促得彷彿鏡花水月的笑聲。
為毛會沒半點反應?羅朱冰涼蝕骨的心一瞬間糾結得感受不到旁人凝注在身上的冷漠目光。思忖片刻,她向禽獸王舉起雙手,以無比虔誠的口吻歌詠似的高聲唱諾道:&ldo;偉大的天神之子,敬愛的古格王啊,奴恭迎您回宮。&rdo;她其實很想翻轉身體趴著說以示敬仰的,無奈經歷了劇烈碰撞的腰部還處在一動就痛的狀態,實在是有心無力。老天保佑,千萬別腰骨斷裂,要變成個癱子才真是生不如死。
呃,這女奴是在祭天還是祭神?竟在王面前這般放肆?!莫非是活膩了?眾人淡漠的目光閃過一縷微詫,釋迦闥修的唇角更是隨著微彎的眼睛清淺揚起。
古格王穆赤&iddot;贊布卓頓突然勾了勾凌厲的唇角,淡漠的面容剎那間融進嗜殺的血腥冷酷,鷹眸微闔的同時抬腳便將倚躺在皮靴上的東西隨意踢了出去。
風乍起,羅朱只覺腰背重重一痛,還來不及發出驚恐的尖叫,身體便凌空飛了起來。天上白花花的太陽無比的刺眼,急速飛馳墜落的嘯叫向她宣告著死亡的即將來臨。牙齒狠狠咬進下唇,堅決不讓自己發出崩潰驚懼的叫聲。或許,她該感謝禽獸王的皮靴沒有直接踩上腦袋,讓她當場斃命。但這種半空墜落摔死的方式雖然延緩了死亡的時間,卻也是臨死前最殘忍的凌遲。
一直偷眼關注的格桑卓瑪渾身都顫抖起來,目光直直追隨著在半空飛掠的身影,整個世界變成了慘白的模糊。不要,羅朱阿姐不能死,不能死的!可是,她救不了她的羅朱阿姐,喉頭痙攣成一團死肉,身體僵硬成一塊石頭,她連放聲哭喊都做不到。
在所有人眼中,死,已成為羅朱既定宿命。眾大臣和侍衛們依舊淡漠平靜地看著,只因飛出去的不過是一隻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螻蟻。
銀猊突然長嗥一聲如閃電般疾射出去,圍在古格王身邊打轉的七八頭獒犬並兩頭雪豹猛地跟隨它朝陡坡下方飛馳而去。奔行十幾米,只聽銀猊又是一聲長嗥,強健的銀灰色身軀驀地發力朝飛馳在半空的羅朱高高躍起,緊接著一頭雪豹自後跳躍到它背上,後肢發力再急速躍起,長而有力的豹尾高高甩向羅朱的後背,將她的飛馳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