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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侯小姐真的見過?&rdo;
侯琴眼中忽然閃出恨意:&ldo;這是曹喜的。&rdo;
侯琴不知道上天為何要將人分為男女,既分了男女,又為何偏讓女子如此無助。從生到死,自家一絲一毫都做不得主,只能安安分分聽命、聽命、再聽命。甚而不如野地裡的草,雖然也被人踩,被畜踏,但自生自長,自安自命,有風來,還能搖一搖,有蝶過,還能望一望。
從開始知事起,她聽得最多的一個詞是:貞靜。
他父親侯天禧從來不跟她多說話,只要看到她說笑跑動,便會重重說出這兩個字:&ldo;貞靜!&rdo;
後來哥哥侯倫也學會了用這兩個字唬她,壓她。開始,她不懂這兩個字,曾偷偷問母親,母親說:女孩兒家,不能亂說、亂動、亂笑,要安靜。她又問為什麼呀?母親說:你是女孩兒啊。
母親的這個解釋像一滴墨,滴進她心底,留下一小團黑影,再也沖洗不掉。
好在那時母親還在世,她也還年幼,雖不能隨意往外面跑,卻能在後院裡玩耍。父親和哥哥很少來後院,也就不太管束責罵她。後院雖然不大,但母親種了許多花草,還有一片小池子。自小沒有玩伴,她也慣了,一個人在那裡自己跟自己玩。有花有葉,偶爾還會有蝴蝶、蜜蜂、鳥兒飛過來,現在回想起來,的確已是十分自足自樂。
她家隔壁是董家,董家在後院牆根栽了一架薔薇。那年春末,那薔薇花藤攀上牆頭,開出許多紅花,胭脂一般。那時她家的花大多都已開敗,她望著那些薔薇,羨慕得不得了,但牆太高,只能望著。
有天下午,她正望著那些花眼饞,牆頭忽然露出一張臉,是個少年。那少年爬到了牆上,看到她,笑著朝她做了個鬼臉,是董謙。
董謙有時和她哥哥侯倫玩耍,她見過幾回,不過她父親不許她和男孩子接近,因此雖然彼此認得,卻沒說過幾句話。
&ldo;你想要這些花嗎?&rdo;董謙騎到牆頭笑著問她。
她沒敢說話,但忍不住點了點頭。
董謙便連枝摘了一朵拋給她,並說:&ldo;小心有刺!&rdo;
她趕忙撿起那朵花,比遠看更加好,花瓣胭紅,還隱隱有些香氣。
&ldo;還有!&rdo;董謙又摘了幾朵,接連拋給她。
她一一撿起來,紮成了一小束,開心極了,朝著牆頭的董謙笑著說:&ldo;謝謝你!&rdo;
董謙笑著搖頭:&ldo;這有什麼?那邊牆上還有黃顏色的,我再去給你摘!&rdo;
這時牆那邊院裡忽然傳來一個聲音:&ldo;謙兒,你爬那麼高做什麼?快下來!&rdo;
聽聲音是董謙的母親,董謙朝侯琴做了個鬼臉,隨即扶著牆頭倏地溜了下去。
那之後,她去後院,董謙不時會攀上牆頭,有花就給她摘花,沒有花,就給她拋過來一些小吃食、小玩意,兩個人一個在牆頭,一個在地上,說著話,講些趣事。她和她哥哥侯倫從沒這麼親過。
只可惜,一年多後,董謙的父親轉任了其他官職,全家搬去了外地。隔壁搬來了另一戶人家,也有個少年,卻異常頑劣,偶爾爬上牆頭,看到侯琴,就會丟土塊,罵髒話。侯琴又厭又怕,只要聽到他的聲音,便會躲進屋裡。
和董謙那一年多光景,竟成了她活到今天最歡悅的時日。
好在她的母親自幼曾讀過一些書,教了她認字識文,雖然不能去外面走動玩耍,讀書時卻也能神遊四方。父親不喜她讀書,她便趁父親不在時偷偷到書房取書來讀。後來,她讀《詩經》,無意中讀到&ldo;總角之宴,言笑晏晏&rdo;,覺得竟像是寫自己和董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