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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曉露給我們講了這一路的最後一個故事。
&ldo;記得那是我六歲時的事。那時我娘正病得厲害,也是個夏天。我半夜醒了再睡不著,想自己溜到江邊去。但剛出屋門,我就看見個黑乎乎的人影在寨子裡打轉。原來是我爹,他一會兒走,一會兒站,但老是不回屋裡。我等得不耐煩了,想趁他不注意溜過去,可還是被逮住了。
我爹問我:&039;你怎麼還不睡覺?&039;我說:&039;我想找我娘。&039;
我以為我爹肯定要趕我回屋,卻沒想到他說:&039;你娘累了,爹爹陪你玩吧。&039;爹平時最不喜歡我們淘氣,但那晚我說想去江邊,他居然一口答應了。
去江邊的路上蛐蛐叫個不停,還有好多螢火蟲。我爹替我抓來一隻,我不小心放跑了,他又替我抓一隻。我覺得他抓蟲子的樣子真有趣,就又把螢火蟲放跑。我爹就像不知道我是故意的一樣,替我抓了一路的螢火蟲。
我們到了江邊,月亮照得沙灘像白天一樣,我以後再也沒見過這麼亮的月亮了。我爹跟我說他小時候是怎麼抓螃蟹的,還告訴我烈鬃江裡有匹長著龍鱗片的馬,騎上去的人會變成神仙。這事兒只有銀轡的寨主知道,他現在告訴了我,我就再也不能告訴第二個人了。&rdo;
風把山嵐吹得乾淨,銀轡所踞的那座險峰終於在山坳露出一角。英曉露望著她的家,微微地笑了:&ldo;你知道嗎?我直到現在也沒跟我二哥說過呢。&rdo;
我第一次來銀轡時見識過他們在山中設的暗哨。但今天不論英曉露怎麼打呼哨也沒人相應。
拐過最後一道山灣,我們到了寨前那塊青石大壩上。對面門樓飄的仍舊是&ldo;英&rdo;字旗,但鐵索橋上的木板卻全被抽走了,留下光溜溜的鐵索在大風裡微擺。
沈識微問:&ldo;這是銀轡的佈置?&rdo;
英曉露滿臉迷惑:&ldo;這我倒不知道,有人來犯時才會這樣。也許是我們去了歸雲,我大哥想要小心點。&rdo;
我道:&ldo;怎麼辦?要不我們把旗亮出來?&rdo;
打出軍旗似乎就有點不禮貌了,但現在再沒有第二個辦法告訴對面是小姐帶著姑爺回門了。
英曉露還是不甘心,站在獵獵響的旗幟下,又運足了內力打了個長哨。
對面城樓上有人頭晃動。但也只晃了一下,就海豹般曬了就跑,潛下冰層再不出現了。
還真不讓親妹子進門了?
我道:&ldo;這可……&rdo;
卻聽英曉露又急切地打了聲呼哨。
城樓上終於又出現了活物,似在忙碌奔走,緊接著牆頭上探出了幾個怪獸般的黑影。
我聽見沈識微道:&ldo;退。&rdo;
來不及等我問為什麼,他一把將英曉露拽了上鞍,回馬大喊:&ldo;退!全營後退!&rdo;
銳叫聲劃過。
似有短暫的寂靜,但最終變成一聲搖撼大地的&ldo;轟隆&rdo;。
被炸裂的碎石有如雨下。我一把奪過那嚇得呆若木雞的旗手手中的軍旗,也大喊起來:&ldo;全營退回山後!!&rdo;
第二發炮擊打在了峭壁上。像被什麼巨大的怪物咬了一口,青石平臺頓時塌了一角,連帶一條鐵索也墜入江中。
我揮動旗驅趕著士卒:&ldo;退啊!退!&rdo;
第三發炮擊終於落在了人群裡。
不知是死馬還是死人的血肉漫天飛舞。沈識微折返了回來,一匹浴血的軍馬原地亂蹴,馬上的騎士正大聲呼喊,沈識微掠過時將他拉了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