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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醒來，我急忙摸摸雙腿，它真的要失去麼？

我穿著睡衣，在地上走來走去。我想在失去雙腿之前多用一會兒。

雅倩醒來，對我的多愁善感頗為不耐煩。她說又不是換裝兩支不鏽鋼假腿，這是貨真價實的真腿呀，有什麼可愁的。

我說：&ldo;畢竟不是我的原裝貨呀。&rdo;

雅倩伶牙俐齒地反駁：&ldo;去年你還換過一顆牙呢，也沒見你這樣難捨難分。&rdo;

我嘿嘿地笑了。女人們總是另有一種邏輯方式，實際上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因為牙齒的堅硬，下意識中我把它看作非生命體，實際上它和腿腳一樣，也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嘛。

我心緒變好後逗妻子：&ldo;雅倩，你的身體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無缺了，只有一點小假疵。你知道是什麼？&rdo;

雅倩瞪大眼睛追問是什麼。我說：&ldo;你的左耳略小，與右耳不完全對稱。要不要也換一隻？&rdo;

雅倩茫然若失，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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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我到老太太臥室，讓她摸摸我的雙腿。老太太驚惺地問：

&ldo;怎麼啦？怎麼啦？&rdo;

我嬉皮笑臉地說：&ldo;怎麼也不怎麼，就是想讓你再摸摸。&rdo;

媽放心了，輕輕地摸我的腿腳、胳膊，逐漸陷入沉思中。她低聲道：

&ldo;可憐的堅兒，你小時候家裡窮，不能為你治病。鄰居小孩罵你小瘸子，你蹺著腳和他們打架，打傷了，回來還瞞著我……&rdo;

我忽然感情衝動，淚珠撲籟籟掉下來。媽感覺到了，驚惶地問怎麼了，你是怎麼了？我悽然一笑：&ldo;沒什麼。媽，真的沒什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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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肢手術很順利，復原也很快，錢先生說其中嵌入了海參快速生長的基因。&ldo;不過你絕對不用擔心變成軟體動物。&rdo;他笑著說。

現在我確實能用新腿同夫人共舞了。

雅倩急著把我展示出去，她到處打聽哪兒有舞會，拉著我場場必到。我向她求饒：&ldo;你總要給我一段復原的時間吧。&rdo;

看來錢先生確實不是賣假藥的。他們的技術巧奪天工，我從肉體上感覺不到新肢體的異常。

不過心理上還有後遺症。我的意識一直頑固地拒絕那兩個&ldo;傢伙&rdo;是自己人，下面的夢境也成了我的保留節目：我總是夢見自己是一個無下肢的殘疾人，被兩個無頭人抬著飛跑，前面是深淵，我喝止不住……

我想慢慢會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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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準雅倩和僕人們告訴老太太我換肢的事，我只說又做了一次手術。

那天媽來看我，我說手術很成功，一點也不跛了。老太太很是激動，她仔仔細細地摸我的左腿，然後是右腿，她的動作越來越猶疑。我忐忑不安地看著她，最後老太太一言不發，惶惑地走了。

老太太怎麼個想法？她是否摸出了換肢的破綻？我不大相信這一點。因為在她的理解力中，根本不存在換肢的可能性。

但老太太從此不再撫摸我的腿腳了，只到軀幹為止。 也許母親對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血肉，真有一種靈與肉的感應。

這幾天常想起&ldo;三國演義&rdo;中的夏候淳．一次作戰中中箭，他拔話時把眼珠也拔出來了。他大叫道：&ldo;父精母血，不可棄也。&rdo;遂吞之。

我卻把媽的血肉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