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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日語翻譯,日本人給他體面,給他厚祿,讓他中國人的人上人,代價是他在日本人那活成人前狗。
他在今信大佐面前就是一條狗,還不是條狼狗,充其量是隻哈巴狗,對方是既不兇悍也不野蠻的狗主人,永遠都是彬彬有禮的樣子,作為天津駐屯軍參謀部的參謀長,今信狡猾,充滿智慧。
跟在今信身旁太久,李翻譯官知道,囂張跋扈的日本人像狼群,目標是將一切獵物最終撕碎了活啃了。可今信大佐不一樣,他沉默寡言,看起來像一隻溫柔的動物,比如蛇,柔軟安靜,能將巨大的獵物無聲無息的吞下去,不吐一點骨頭渣子。
對方越是沉默,李翻譯越是膽戰心驚。
岔路很多,今信熟稔的轉彎,來到一處小小的墓園,他抬抬手,示意李翻譯不要跟著,然後他拿過李翻譯手中的小包裹,逕自走了進去。
這麼神聖的地方,一條狗是不配進的。
墓園裡綠草如茵,鮮花繚繞間有一座孤零零的墳,墓碑前有小小的佛龕,他開啟包裹,拿出香燭點燃插好。然後他默默的圍著墳慢慢走,邊走邊拔出小小的野花野草,拔得那樣輕柔,像撫弄情人般,時不時的用手去攏土,一圈走下來,他手裡多了一支小小的花環。
將花環放在墓碑前,他的講出生硬的中文,語氣是萬分溫柔:&ldo;梅子,我來看你了,我很想念你。&rdo;
他的手指順著墓碑的字跡劃過,劃過情人的臉龐一般愛惜,青石墓碑上紅色的漢字並不端正,那是他當年的字跡&ldo;先室肖梅芳夫人之墓&rdo;落款是民國四年,夫今信雅晴。
黃包車穿街過路,周瀾沉默寡言,他這幾年都在關外,猛然回到天津城,感覺到了明顯的變化,高樓多了,日本人多了,街上的乞丐也多了,這天津城的日本人並不比滿洲國少。
杜雲峰也注意到了這種變化,在他眼裡,那些日本浪人一個個遊手好閒專門尋釁滋事,天津的世道真是越來越亂了。
可人是改變不了世道的,匹夫之勇擋不住洋人的大炮刺刀,他和周瀾也只能明哲保身,就像三姨娘說的,不要招惹日本人。
回了周家大院,二人就開始合計生意的事情,往程家大院掛了電話,將當初生意的門路又仔仔細細的捋清一遍之後,二人決定動手聯絡。
以前與程家做鴉片生意的是英國怡和洋行天津分行經理陸白羽。
陸家從爺爺輩開始就是買辦出身,大清末年,國之將亡也沒能擋住陸家發財致富,給英法德三國的商人充當中國的代理人,陸家暴發,在天津衛富甲一方。
到了陸白羽這一代,英國人為了減少買辦佣金,已經減少了他的實際權力,不過陸白羽是有商業頭腦的,他不靠洋人一樣將自己的生意做得有聲有色,洋紗、油漆、鋼鐵建材,甚至是藥品,沒有他不買賣的,當然最來錢的不是這些,最一本萬利的還是鴉片和軍火。
第27章 新&ldo;朋友&rdo;們
第二十七章 陸家兄弟
英租界,陸公館
周瀾和杜雲峰下了汽車,他們剛剛買進了一輛黑色福特轎車,臨時僱了個司機。他們要做生意,場面上的活還是要做足的。
二人都是筆挺的西裝,周瀾的頭髮一絲不亂的背向腦後,杜雲峰則是短茬的毛髮,既不能背也不能分,硬朗朗的一個人。
&ldo;勞煩通報一聲,我們從奉天來,程家。&rdo;
隔著黑色鑄鐵的洋式柵欄門,杜雲峰和通報的下人說。周瀾站在門口正望著裡面的花園洋房,房子是三層白色小樓,英式建築,外跨陽臺處有人像浮雕,樓前的雨達寬敞,白色的花紋柱子看起來像宮廷,綠草如茵,幾個工人埋頭修剪草坪,草香味一陣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