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江刀(第1/3 頁)
入夜,料峭春風。
齊白魚提溜著一個黑玉葫蘆,晃晃悠悠地走進院來,隨意打量幾眼院中的佈置,假山流水,花樹連亭,雕樑畫棟,打個哈欠衝出屋來迎的狄濤說話,“怎麼又換地方了,這院子可是讓我一頓好找。”
“手底下人剛孝敬的,搬過來住還沒幾天。”狄濤瞥過齊白魚手上的酒,抬頭瞧他的眼神,淡然自若,微微皺了眉頭,“這時候來找我?你那邊出什麼事了嗎?”
“聽說你要死了,來送送你。”齊白魚晃晃手中的黑玉葫蘆,水聲晃盪,有酒香飄出。
“呵,我活得好好的,幹嘛要死。”狄濤嗤鼻,領了他進門坐下,桌上滿滿當當地擺著十多樣珍饈美味,只有一雙碗筷,這些菜看上去好像都沒有動過,“我叫下人拿對筷子來?”
“不了。”齊白魚從懷裡掏出一把花生來,拔出封葫蘆的塞子,並不用酒盅,剝著花生,對著葫蘆就嘬。狄濤見了,嘆口氣,取過放在桌上淨手的緞帕子將自己吃飯用的銀碗擦了擦,遞到齊白魚跟前,齊白魚斜他一眼,不情不願地倒了酒。
狄濤笑笑,“宮裡一直沒訊息傳出來,你還沒動手?”
齊白魚嘆氣,“展先生一世豪傑,最後一段路卻唉,還是讓他走的安詳些,在初升的暖陽中,做一個光芒萬丈的夢。”隨即饒有興致笑著看狄濤,“怪不得吃這麼好,要不要我弄點東西,讓你也走的安詳些。”
“呵。”狄濤依舊嗤鼻,“我可沒準備去死。”
“蘇先生不是讓你假傳聖旨發密函嗎?這個時間敢在餘子柒眼皮底下搞小動作,你怎麼樣都活不成。”
“我可不發,為什麼要發?”狄濤飲一口酒,“淮安的事一定會失敗,說不定就在現在,那些個下九流的臭魚爛蝦已經被祝同生給拿下了,大家只能當無事發生過,靜候時機。蘇先生是錯的,咱們不能也跟著錯。”
“蘇先生也會錯嗎?”齊白魚嘬一小口酒,眯了醉眼看他,“我已經動手了,這種分秒必爭的時刻,誤了時機,你怎麼向蘇先生交代。”
“我為什麼要向蘇先生交代,沒有這些年我在錦衣衛的堅守,竹林黨憑什麼能撐到今天?”狄濤冷哼一聲,“蘇先生確實是竹林黨的領袖,可沒有我做事,沒有我的關係和地位,蘇先生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根本成不了。我的命可比虛無縹緲的機會要重要,過幾天,等淮安失敗的訊息飄到京城,發沒發密函,還有意義嗎?”
齊白魚皺眉,“狄兄,事情還沒成,功勞先攬到自己身上,不合適吧。況且你怎麼知道這個機會虛無縹緲,註定失敗?”
狄濤長飲一口,“當初想的是讓淮安這幫臭魚爛蝦去劫寶船,寶船都不能下水,你是覺得幾道密函就能讓他們在淮安守三個月,等到寶船造成?”
齊白魚不答,狄濤繼續說話。
“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淮安那邊能夠把聲勢弄大,逼著餘子柒動手,和聖上兩敗俱傷,然後呢,咱們連一個營的兵力都拿不出來,憑什麼參與其中,趁亂逼權?”
“培養一個弓箭手要三年,一個火器手只用七天,可現在沒有火器,沒有火器手,事情也許能鬧大,然後呢?連七天的時間都沒有。杜觀山像山一樣立在這京城,咱們入場只能坐著看戲,提條件?你的腰桿不硬,連頭都抬不起來,憑什麼提條件?”
“蘇先生最重要的問題是他只是一介書生,是的,大家都經歷過戰爭,都看見過民間疾苦,但蘇先生不知道的是,刀刃砍進肉裡是會痛的。割須棄袍,是智慧。”
齊白魚沉默不語,只是嘬手中的酒葫蘆,狄濤見狀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輕輕一摟,“齊兄,你要知道咱們現在在做什麼,我們將面對的不只是虎視眈眈的餘子柒和東宮,更有你齊家老爺子,杜觀山,祝同生這樣兩不沾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