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繡春刀(第1/4 頁)
“人的一生只有兩個階段,長大前和長大後。有一天你會在匆匆前進的路上突然停步,莫名掉下淚來。”
“其實那個瞬間什麼也沒有發生,你只是突然意識到空空如也的肩上壓著重量,你邁的每一步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再不輕鬆,這就是你長大的一瞬間,你很快擦乾眼淚繼續奔跑,從此以後只為長大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活著。”
“那年我十七歲。”
何小云站在屋頂,看著白府內外叫嚷著口號的人群冷笑,“明目張膽這樣鬧,淮安的官兵到底在幹什麼,這些話光說出口就已經是死罪!”
“這些時日,淮安前後有過三任知州,都死在我們手裡,現在的淮安暫時是一塊無主之地。”習瓷笑笑,“況且這幾條街我都買下來了,路口由自己人把守,淮安城裡的百姓們,還都以為我們在這裡面蓋新樓呢。”
何小云漠然不語,右手自從上了屋頂後就一直握在繡春刀柄上,他的刀很快,只要一瞬就能抹下習瓷的頭顱。他扭頭看她,她笑著迎上他的眼神,她保養的很好,面板細膩緊緻,畫了淡淡的妝,甚至要比十七歲時更為動人。
到底是什麼地方不一樣?習瓷十七歲時的笑容在腦海中翻起,漸漸浮現在三十歲的這張笑臉上。
她的眼神。十七歲時她看這世間的眼神,明亮,乾淨,清澈見底,如今卻是看不見底的深邃。好像,她不再是她,不再是那個十七歲時自己愛上的她。
人是會變的,這麼簡單的道理,自己怎麼才懂。何小云咧出個慘笑,無端想起祝姑娘來,真的下定決心娶她?掖在心口的那塊鴛鴦帕深夜裡,他猶豫過,還想著到淮安再見習瓷一面。
見到習瓷以後,要說什麼,要做什麼,他其實不知道,以為自己再見她一面,就可以再也不想。
可真再見到她時,她正不緊不慢地說著要殺祝同生,松江府知府祝同生。如果自己真娶了祝姑娘,那祝同生就是自己的老丈人,何小云突然覺得好笑起來,膽敢議論如何刺殺朝廷命官,自己身為錦衣衛,應該將幾個議論的反賊當場格殺。
現在殺,還來的及。他握刀的手微微顫抖,習瓷刺殺三任知州,密謀刺殺知府祝同生,親口承認要造反,任何一條,都是誅連親族的重罪。殺了習瓷,救下老丈人,阻止造反,大功一件,風光迎娶祝姑娘,憑此功績謀一個閒差事,和祝姑娘再生一對兒女,後半輩子富貴榮華,子孫滿堂,人間最大的樂事也不過如此。
惡念轉瞬即逝,何小云嚥了口唾沫,握在繡春刀柄的手卻漸漸鬆開,對著習瓷嘆了口氣,“為什麼要殺祝同生?”
“既然是造反,聲勢一定要大,祝同生手握兵權,身經百戰,若是不死,怕是我們在淮安剛舉起起義大旗就會被直接拿下。”習瓷留意到何小云手上的動作,湊過去,靠他近些,“松江府的幾個州的知州都與東宮交好,手底下的人我都送過錢,認得,打著東宮的名號起義,這些人大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松江府知府祝同生一死,祝家公子在京城趕考,祝家兵鎮裡的精兵便再無人能調動。”
習瓷笑笑,“我們佔據淮安,將名號打響,京城知道訊息派兵來剿,至少也得一月以後,足夠佈置很多事。淮安地理位置優越,有錢有糧,易守難攻,到時候守城一戰,靠地利打一場硬仗,然後讓剩下的人趁著夜色逃走,沿著運河四散。淮安首富領東宮之命造反不成,大敗被俘,東宮殘黨流入民間,也許會東山再起,這訊息傳到京城裡,高官和聖上都會有所顧忌,東宮再勢大,也會丟了根基,不再被重用。”
“殺祝同生一個人,勝過殺萬人,祝同生一定要死。”習瓷眼底有一抹殺意一閃而過。
何小云皺了眉頭,“朝廷一定要你死,可以帶著女兒和棄城的人一起逃。”
“不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