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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監護室，時間下午…十分。

陳玉山醒來的時候，只聽到耳邊滴滴的細微聲響和輕輕的談話聲。

“醒了，腎移植病人醒了。”是一個小姑娘壓抑不住的驚喜聲音。

“噓，安靜，我們都看到了。”這是一個穩重的中年婦女的聲音。

陳玉山使勁睜開黏糊糊的眼皮，眼前並不像以往在醫院看到的一色的白，幾個大夫護士穿著淺綠色的衣服，一個個身姿輕盈的如同漂浮在著空氣裡。

陳玉山現在感到自己也在漂浮著。

“陳玉山，感覺怎樣？”是一聲問候的男中音發出的問候，聽上去有點沙啞，這麼耳熟，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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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山緩緩轉過頭，看著面前的大夫，還是穿著墨綠色的刷手衣。瞧這記性，這不是給我做手術的唐主任嗎。他努力抬起軟綿綿的胳膊，想與唐主任握手，想說，唐主任辛苦你了，謝謝。可只是手動了一下，手臂其實並沒抬起來。

“血氧飽和度98，病人意識已恢復，可以自主呼吸。小王，待會你給撤下呼吸機。”

陳玉山這時忽然覺得嘴裡插著的管子好難受，他眼巴巴地看著唐主任，卻不能說話，使勁抬起手指了指嘴裡的管子。

唐主任俯下身輕聲說：“陳玉山，你彆著急，呼吸機停止後半小時，如果血氧飽和度正常，ICU的護士們就會給你拔管的。”

陳玉山輕輕點點頭，慢慢合上沉重的眼皮，思緒裡似乎是一片紅色的模糊，老妻的臉從混沌裡突現，他一下又睜開了眼，焦急地看向旁邊的病床，空的。

這讓他大急，人呢，她不是和我一起進的手術室嗎，難道還沒出來。他開始不安，頭開始緩緩轉動，眼睛努力睜大，四處張望。

聽得有人說：“肝移植手術下來了。”

就見旁邊那兩扇大門全部敞開，推進了一輛手術車，監護室裡立即過去了三個護士安置病人，與麻醉師交接替。

車上的人蓋得嚴嚴實實的，陳玉山看不到車上人的模樣，心裡忐忑不安。

“陳師傅，您在找您的老伴對嗎？”他輕輕點頭，他的床邊有個年輕的護士，沒過去幫忙安置剛進來的病人，而是陪在他身邊。

“這個剛送進來的手術病人就是，我過去看看，再回來對您說，您彆著急好吧。”小護士輕快的走過去，對那個中年的護士說著什麼。

一會兒，他們安置完畢剛進來的病人，中年護士和剛才的小護士一起過來。

“陳師傅，這是我們護士長。”

“您好，陳師傅。剛才進來的就是您的老伴，肝移植手術順利。目前生命體徵穩定，請您不要擔心，安心休息，如有什麼，我們將及時向您傳達。”護士長點點頭轉身離開。

陳玉山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就落到了實處，老妻呀，咱們又活了。他的眼角溼潤了，現在，他熱乎乎的肚子裡，終於有了一隻健康的腎臟，他再也不噁心難受了，可以正常吃飯了，也不用做那昂貴的透析治療了。

陳玉山甚至覺得，血液流經那裡的時候，帶出了一絲絲力量，灌注到了他的全身，這讓他感到欣慰。老妻熱乎乎的肚子裡，也有自己的一塊活生生的，鮮紅的肝臟呢，待會兒老妻醒了，我要好好和她說道說道，虧得鳶城醫院的高主任唐主任給咱倆做手術。

老妻呀，從此，咱們就真的活了。陳玉山老淚縱橫。旁邊小護士在說什麼：“陳師傅，您剛做完手術別太激動，還得保持平靜的心態，配合術後治療護理，爭取早日恢復健康。”陳玉山長出一口氣，輕輕點點頭，閉上了眼睛，精神一鬆弛人就又蔫了。他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鄭秀秀抽了個空，過來做術後訪視時，陳玉山看上去精神狀態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