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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夏言一張老臉抖抖，多年不見笑顏，此刻卻合不攏嘴：&ldo;果然聰敏……&rdo;卻也小小年紀便懂得識人臉色，這孩子恐怕受了不少苦。

收他為子，自此日日裡與他讀書描紅，倒也別有生趣。只一日無意中翻閱他的書本，見到有些字型缺筆少劃，心下頓時惱怒，卻又見一旁標註註解，原來是將有關自己的名諱全部隱晦掉。這孩子如此有心，君夏言頓覺老懷安慰。

&ldo;爹。&rdo;君澈跑進門，一把抱住君夏言：&ldo;您怎麼在這？叫孩兒好找。&rdo;

這孩子許是經傳多了人家，生怕自己被拋棄，恨不得時時刻刻見到他才安心。只是他剛剛被任命為太子太傅，恐怕在家時日更少，徒留這孩子自己心慌。心中一念盤算了很久，試探著說出：&ldo;澈兒，願不願隨爹進宮。如果澈兒做了太子侍讀，可以與爹相處的時間多些。&rdo;

君澈年幼懂得什麼。此時的君夏言卻不知，為了這句話，他後半生要怎樣的痛苦悔恨。

初時還不如何，君澈回家之時只是有些悶悶不樂。君夏言知他心苦，拉他到面前輕言哄勸：&ldo;作為太子侍讀就是要為太子接受師傅教訓的。太子是君，你為臣。自古為人臣者，君憂臣勞，君辱臣死。這是你無上的榮耀，你可懂得？&rdo;

&ldo;孩兒懂得。&rdo;懂得不懂得又如何，君澈定會乖乖應承下來，只是更加依賴君夏言，&ldo;爹。&rdo;湊緊了撒嬌，&ldo;孩兒手痛。&rdo;

其後一日並著一日，君澈回來之後已不再只是手掌紅腫這種小問題。偶爾可見衣領之下青紫印記，君夏言大驚之下想要脫衣檢視，卻被聰明伶俐的君澈搶先一步找藉口躲開。他自知父親只是個朝堂上極不受寵的呆板老學究，便是知道太子對他做了什麼，亦無能為力。

&ldo;爹。&rdo;君澈在書案前龍飛鳳舞一貼，舉給君夏言看，&ldo;看孩兒寫得如何？&rdo;

日後葉非羽曾言君澈一手墨筆價值千金，誰人又可知，那是君澈費盡了心思要討自己父親寬心而苦練而出的結果。君夏言也唯有此時裝作看不見那個單薄孩子寬大衣袖下青紫傷痕，點頭微笑：&ldo;吾兒甚佳。&rdo;

此甚佳吾兒卻一日比一日晚歸，甚至會逗留在皇宮之中徹夜不歸。漸漸謠言四起，皆言太子太傅曾經最引以為自傲的這位養子，亦不過是個紈絝。更是太子身邊第一得力玩伴，吹竽鼓瑟、彈琴擊築、鬥雞鬥狗、六博蹋鞠……處處都不可少了他。

君夏言如何肯信，卻又哪裡去尋君澈當面對質。直到有一日他奉旨面聖行至御花園，背後不知被何人一推落入蓮花池中。幸而一旁引領太監趕緊大聲喚人，守衛御林軍趕來將他救起，他這條老命才勉強留住。

見了皇上，皇上卻似一早便知，也不去追問何人所為，反倒只一句&ldo;免君前失儀之罪。&rdo;輕輕巧巧打發乾淨。

他自己又何嘗不知。縱使那人是從背後將他推落下池塘，他回頭之時也清晰可見。太子一臉冷笑，得意萬分。而一旁……赫然就是他最引以為自豪的兒子‐‐君澈。

終於再也不能忍耐，君夏言當下硬闖東宮。不想在東宮大殿之上，他看也沒看便推倒在地的一位紅衣宮女非但不氣，更是在一陣狂笑之後對著他脫口一句：&ldo;爹。&rdo;

爹……爹……

那一日白雪紅襖童子口中也曾聽到一聲；那一日門前跳進束髻幼子也對他叫過；可是此時此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