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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葉祺就想起了同一件事，陳揚替他打了個電話過來問，歡宜歡快地回答孩子叫阮棠，然後陳揚轉告了葉祺。一切都挺太平，葉祺心不在焉地&ldo;嗯&rdo;了一聲就接著翻譯他的詩集去了。

十五分鐘後阮元和回來了，剛進門就聽見自家電話鈴悽厲地大叫，兒子受了驚嚇叫得比電話還慘。歡宜按了擴音，葉祺驚恐萬狀的聲音立馬傳遍了整個房子：&ldo;你家兒子，你叫他軟糖?!&rdo;

阮家兩個大人到這時候還沒反應過來，歡宜追問了一遍：&ldo;阮棠怎麼了?元和喜歡海棠樹啊……&rdo;

那邊先是一聲痛心疾首的長嘆，然後估計聽筒就摔到了陳揚手裡。他的語調沉靜而和緩，卻明顯壓著笑意：&ldo;你們家按理還能生一個，是不是打算叫硬糖?&rdo;

阮元和臉色終於變了變，只好說：&ldo;我剛登記完回來。&rdo;

那邊明顯的哐啷一聲，後來他們才知道是葉祺氣得一頭撞上了門。

阮棠大半輩子都沒聽他葉叔叔叫過一聲自己的全名，他只肯叫&ldo;小棠&rdo;，並且聽不得任何人在他面前一口一個&ldo;軟糖&rdo;……

綜上所述，這個世界於阮元和而言，終於從瓊樓玉宇的寒，轉成了煙火人間的暖。

此生足矣。

第十四章 清平調

一路回去，反正辰光也夠晚，陳揚扣著葉祺的手指一直沒有放過。到後來連汗都捂出來，他更用力地握過去，可他的指尖還是冰冷。

不知這有多麼為難，二十歲剛過的人硬要活出千年古木的定力，一眼看去依舊寧和，只不過冷淡幾分。

旁人的眼光很難忽略嗎?也許不是。只要你心無旁騖，其餘的保準什麼都看不見。

幾十分鐘裡葉祺只說過兩句話，陳揚光顧著看他沒注意電梯的時候說了句&ldo;小心&rdo;，路過奶茶鋪的時候說了句&ldo;我要喝熱巧克力&rdo;。電光火石間的對比，陳揚自慚形穢。原以為自己在樓梯上那陣心疼就是深情之至了，但事實上葉祺才是溫柔到令人感慨的情人，天塌了都記得提醒你上電梯要小心，語氣柔和，音調低沉，彷彿他只剩下關心你這唯一的職責，並且盡心盡力。

雙雙走到了家門口，放開手去拿鑰匙的時候葉祺居然流露出一絲依依的神情，結果他連開門的動作都遲緩起來。陳揚這一晚先是氣得七竅生煙，然後嚇得魂飛魄散，最後甜得心神俱醉，人生也算圓滿了。

兩人回到家，一時半會兒都不知道要幹點什麼。平時這種時候大半都滾到床上去了，但現在葉祺這副半死不活的憂鬱症樣子，陳揚心裡綿延不絕地疼個沒完，什麼心思都收了。

既然不知道做什麼，那就坐沙發上看看電視算了，恰好有個地方臺在播帝企鵝日記這類的紀錄片，心不在焉也不覺得對不起人家製片人。葉祺先是軟綿綿把頭放在陳揚的頸窩裡，過了一會兒索性滑下去，整個人擺成貓的姿態趴在他腿上，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陳揚相當迷惑，總覺得葉祺這一次心情欠佳跟以前的都不一樣，好像在深思熟慮之後放棄了什麼無謂的堅持。想啊，想啊，這個手全自動地就放到了葉祺的背上，很是輕柔地順著脊椎安撫他，就像第一次接吻的時候那樣，只想給一點慰藉，多少勿論。

可是這顆心被揉得未免太碎了，一地玻璃渣，於是陳揚打破了黯然的沉默：&ldo;你告訴我，我怎麼才能讓你好一點?&rdo;

葉祺很自然地在他大腿上蹭了一下，然後動手開始解他的皮帶扣。

果然直接，半個字的廢話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