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話·下 人神合一(第1/3 頁)
“五娘!”阿梨快步入來。
觀音婢正於案前作畫:“何事?”
“李二郎!”阿梨擱碗於案,激動不已,“李二郎來也!”
“李二郎?”觀音婢筆尖略頓,隨口問道,“誰?”
“唐公次子李二郎,五娘昔與交好,豈忘之耶?”
“確信乎?”觀音婢打聽。
阿梨鄭重點頭:“方在廊上,見一主僕去無為館,奴問之阿汩,必無錯也。”
“嗯。”觀音婢頷首,自顧揮墨。
阿梨見她淡然,又道:“幾年不見,李二郎越發高朗,五娘若見之,必難認出。”
觀音婢未免她喋喋不休,溫言提醒:“藥膳。”
阿梨連忙端來,觀音婢飲之,方道:“汝謹記之:高家只有長孫五娘,再無長孫五郎者”
阿梨瞭然:“五娘不欲與見乎?”
“不必了。”
阿梨頗感遺憾,揣度一陣,遂道:“奴知也。”收拾完畢,默然退出。
剛一出門,阿嶽引之坐於風口,悄問:“汝識李二郎乎?”見她看來一眼,連忙解釋,“方喂雪凰,我無意聞見……”
“汝識李二郎乎?”阿梨反問。
“李二郎上回來過,故而問之。”阿嶽暗自搓手。
自李二郎入院,府內奴婢莫不窺議,阿嶽亦當如此,阿梨因笑:“豈止相識,昔在長孫家,五娘與李二郎交好,我常為之傳信。”
“可有逸聞?”阿嶽滿臉好奇。
“說起逸聞……”阿梨凝眉回憶,笑道,“有年李二郎生辰,五娘贈以紫毫筆,及我送達,李二郎欲喜還憂,笑煞我也。”
阿嶽聽得頗有興致:“紫毫筆所用老兔之毛,於千萬毛中選一毫,其價如金貴,李二郎何所憂也?”
“嶽姊有所不知,”阿梨笑道,“聞聽五娘送禮,李二郎滿心期待。然其好武,不愛翰墨,及見紫毫筆,其狀若哭……”
阿嶽捂嘴笑道:“每見李二郎面冷,不想竟有如此窘狀。”
阿梨訝道:“李二郎意氣之人,何曾面冷?”
阿嶽悄笑:“李二郎不苟言笑,諸奴私謂之曰‘冷二郎’。”
阿梨撲哧一笑:“若知此稱謂,李二郎必怒爾等。”阿嶽聞之,掩嘴而笑。
屋內,觀音婢臥榻午憩,尤自懊悔。故人近在咫尺,明明想一敘舊誼,自己卻屢屢撇清,不敢相見,究竟怕何?雖說男女有別,應當迴避,然若她重扮無逸,見上一面或也無妨?
不可如此!此念一出,觀音婢當即否定。畢竟扮一回容易,扮一世卻難。一世?觀音婢略略心驚,她非是男兒,焉能與世民相交一世?如此說來,不見乃為正確之舉。此般想著,觀音婢輾轉難眠。
迷糊之間,阿梨入來喚道:“五娘,該用膳了。”
觀音婢睜目,抬眸望向窗外,天色已暗。漱洗畢,觀音婢坐至案前。阿梨佈菜於案,揮退婢子,奉上一碗玄冰飲。觀音婢接過飲下,其味酸爽,卻不開味。阿梨遞之銀箸,見她默然吃食,遲疑須臾,乃道:“無為館今晚設宴。”
觀音婢訝然看她,阿梨忙道:“今日熱甚,主母恐李二郎中暑,故留之於館。”
“哦。”觀音婢食了一根冷淘,橘之清香與冰之清涼同時入口,滑爽味美,令人胃口大振。
“聽聞治禮郎休沐,明日將回。”阿梨見她毫無興致,遂不再提,轉而說起家中之事。觀音婢安靜聽著,時而點頭。
高士廉休假回家,幾人難得相聚,且言語投機,故於書閣終日清談。
這日午後,窗外蟬鳴聒噪,擾得觀音婢心神不寧,半晌難眠。心煩意亂之間,倏地披衫坐起。
阿茉以為小娘子已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