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話·上 瑤池仙子(第1/3 頁)
送母上山後,高士廉返回大興。這日休沐,司隸刺史房彥謙邀高士廉等人小聚,緬懷亡友薛道衡、牛弘。牛弘卒於前年,較於薛道衡枉死,牛弘始終信任,也算得以善終。
房彥謙酹酒於案,望天嘆道:“此杯先敬薛牛二公。”
眾人祭畢,房彥謙問崔祖浚:“鷹揚長史受命置遼東郡縣名,未知進展如何?”崔祖浚本官內史舍人,前年以父憂去職,如今轉授鷹揚長史。
崔祖浚答道:“某已擬畢,待聖人還師,再呈之。”皇帝志在一舉滅高麗,出師之前,先令崔祖浚置郡縣之名。
“原來如此,”房彥謙笑道,“近月難見崔公,故而問之。”
“某奉命與秘書少監撰國史,故出遊不常。”
“原來如此,先帝禁絕私家修國史,確該撰之。”
“然秘書少監好詭怪之說,所撰《隋書》採迂怪之談,辭義繁雜,無可稱者。”
張衡嗤笑:“王劭雖究極群書,然其文詞鄙穢,徒煩翰墨,不足觀矣!”說著嘆道,“今之朝堂,諂媚乃居高位,世風日下也……”
皇帝幸江都前,先大營江都宮,敕張衡督役之。禮部侍郎楊玄感出使江都,張衡以其楊素之子,謂之曰:“薛道衡真枉死也。”楊玄感奏之於帝,江都郡丞王世充見狀,奏張衡頻減宮中御器。皇帝聞之大怒,鎖張衡於江都鬧市,欲斬之,後將張衡除名為民,放還田裡,而王世充則晉升江都宮監。王世充者,本西域胡人也,幼隨其母改嫁王氏,因冒其姓。其性譎詐,皇帝每幸江都,王世充奏獻珍物,由是有寵。
眾人知他心有不平,因勸:“張公剛正之人,何必與那胡兒一般見識?”
張衡頷首,須臾嘆道:“鼓破萬人捶,或許明年清明,公等該祭我及薛牛二公了……”
“公勿言喪氣。”
一語成讖,幾月後,皇帝兵敗還江都,賜張衡自盡於家。原來,張衡除名後,皇帝使親人暗窺張衡所為。其妾因懷怨,言張衡謗訕朝政,皇帝大怒,竟賜盡於家,此是後話。
“阿孃令我上山,所為何事?”鄭氏領眾入來,一臉埋怨。
鮮于氏笑道:“天益炎熱,上山避暑有何不好?”
鄭氏撇嘴:“薛國老物亦在終南,我避之不及,阿孃豈會不知?”伯父長孫熾死後,安業夫婦為免受制太夫人,遂搬去洛陽宅第,快活不已。誰知鄭母追書幾封,鄭氏不堪其煩,遂來之。
“娘知也,”鮮于氏笑,“然有一事非爾不可。”
“何事?”
“端陽節將至,我請諸貴婦沐蘭湯。彼時高氏亦在,爾須與之請罪。”
“糊塗!”鄭氏尖聲嚷道,“我與高氏不相往來,阿孃忘之耶?”
鮮于氏道:“爾逐出婆母,人雖不言,私下莫不笑我教女無方,顏面盡失矣!”
鄭氏哼道:“當年阿孃未覺丟臉,今何故也?”
鮮于氏微惱:“今三娘無人聘娶,何故也?”見她終於閉嘴,徐徐開解,“爾之所為,誰敢聘娶三娘?若想三娘嫁入李家,爾須當眾謝罪,以全鄭氏女聲名。”
“也罷,”鄭氏思索須臾,乃道,“使我鄭家出國夫人,受辱一回又何妨。”
此起彼伏的蛙鳴乘著初夏晚風一波波湧至耳邊,迴響在靜謐曠野,和著潺潺溪水流動的叮咚聲,異常動聽;濃烈馥郁的荷香夾著山間清氣一陣陣拂在鼻間,瀰漫於清幽池畔,混著淡淡清草氤氳的清涼意,尤是沁脾。
這是山腳一汪水塘,大概水深,只在淺水處生有藕花,水中央是璀璨的星河,不時有錦鯉躍起,打破一面平靜。塘邊,一葉扁舟靠在岸邊,蓋因漁夫時常進出,分出了一條水路。岸上,兩尺高的鳳尾蕨叢青翠碧綠,月光傾瀉至上面,勾勒出優美的線條